顾家连着死了两个儿子，南城如同地震。
    谁干的？意外？不会吧？
    老天开眼！！
    每个接触过顾文、顾武的人，对他们的死都很惊讶。
    一个死于小伤口的细菌感染；另一个死于醉酒落河，且都经过警方层层调查，确定是意外。
    这不能不说是惊喜，简直是喜上加喜啊。
    那些曾经被顾家欺辱过的，无不拍手称快。
    顾武出殡的那日，南城锣鼓喧天、普天同庆，谁让顾家俩儿子都不是好东西呢。
    这一下子，顾天明的左膀右臂断了，人也萎靡了不少。
    原本蒋英雨还担忧他会出手对沈南意做些什么，但一切如常，反倒是反常了。
    蒋英雨不由得更加担忧，但沈南意却浑不在意，她有更要紧的事。
    那日之后，顾若荨就消失了，沈南意去了好几个她常去的地方，想要乘胜追击，却都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甚至，她为了找出顾若荨，还去了何寂的办公室。
    但没有遇到顾若荨，反倒是遇到了何芷晴。
    何芷晴和何寂在办公室内大吵，似乎是为了一些商业上的决策，二人有分歧。
    看到沈南意来了，何芷晴的脸色稍稍缓了些，但也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便气呼呼地冲出去。
    擦身而过时，何芷晴沉着脸，颇为气愤：“你没选他是对的，他真的变了。变得冷血无情，再也不是从前我认识的那个何寂。”
    沈南意咯噔了一声，面上却没有回应。
    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发现，如今的何寂和当初的何寂，判若两人。
    呵呵，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人。
    沈南意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都没有说。
    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护身符。
    “你怎么来了？”何寂扶了扶眼镜，面容从阴鸷变得和缓。
    沈南意大大方方地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交叉起腿：“我来杀顾若荨。”
    何寂轻笑出声，摊手：“她不在我这里。”
    “不可能，你是她的主子，狗被打个半死都知道回去摇人。”
    何寂坐了下来，肆意地拔出一支雪茄点上，眯着眼看她：
    “我劝你老老实实呆家里，顾天明是不会放过你的。”
    沈南意提唇浅笑：“来一个我杀一个，扯平；来两个我杀一双，赚了。”
    何寂吐了口烟圈，眼里发着光：“老实说，你让我着迷。”
    沈南意反唇相讥：“老实说，你让我恶心。”
    何寂大笑，先前与何芷晴的不悦，因为沈南意的到来，一扫而空。
    “听说，你和阿雨和好了？”他有些嫉妒。
    “比起你，他至少还算是个东西。”沈南意手指敲着桌面：“别忘了，我的公寓被你的狗毁了，我总得有个住的地方。”
    她不想让何寂猜忌蒋英雨，只能尽量表示自己只是勉为其难承他的情。
    “他比我好不了几分。你以为他是因为兄弟情帮我？”何寂不屑地笑：“他不过也是嫉妒金虹氏罢了。”
    “阿雨对你，和我对你，没有区别。他爱慕你，嫉恨金虹氏，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沈南意撩了撩头发，媚眼如丝：“他啊，长得比你好看。有趣的灵魂和精致的皮囊，他都有。而你呢？”
    她凑近了何寂轻嗅，又故作嫌弃地掩住了鼻子：“好臭。”
    何寂脸拉得很长。
    沈南意放肆大笑。
    “沈南意，我知道你想激怒我，可我不会杀你。”
    “哦？这么听起来，我像是你的例外。”
    沈南笑，眉眼如月，眼神却十分冰冷。
    “不论你信还是不信，你是唯一，不是例外。”
    何寂看着她，黑眸如星。
    “那就证明给我看，告诉我，顾若荨在哪里。”
    何寂叹了口气，掐灭了雪茄：
    “是不是我让你杀了她，你就可以放下对我的成见？”
    沈南意双手一摊：“你可以试试。”
    “去吧，三清观。但我不会帮你。”何寂答。
    沈南意提包站了起来，转身时顿了顿，摇头：“真是无情啊，阿寂。”
    何寂走到她的身侧，抬手撩她的发，在她的耳畔吹着热气：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沈南意一阵恶心。
    *
    出了何氏大厦，沈南意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出租车司机，关猛。
    “关师傅？”
    是找到大美丽要的人了？
    印象中络腮胡子的壮汉，在电话里竟然带着哭音：
    “沈律师，你帮帮我，我的女儿不见了！”
    “报警了吗？”沈南意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报了报了！今天上午我出车去了，孩子妈送她上幼儿园。说是路上碰到个问路的老太太，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她就晕倒了，醒来时，孩子就不见了！不见了啊！！我女儿才6岁啊，我的天塌了啊！沈律师，你认识的人多，你帮帮我！”
    “别慌，警察怎么说，查了监控了吗？”
    关猛急得不行：“查了查了，警察也在找人呢，那个时间段的监控全部都是雪花，见了鬼了！”
    “全都是雪花？”沈南意心头咯噔一下：“那个老太太长什么样？”
    “我老婆……老婆你说。”
    一个女人的颤音，“那个老太太一只眼覆着纱布，脸上还有疤……”
    沈南意脸色煞白：“三清观，你现在赶紧来。”
    关猛诧异：“沈律师，你说我女儿在三清观？！。”
    “对，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们在那汇合。”
    顾若荨，真是祸害。
    沈南意嗖地钻进了车里，后座的大美丽好奇地凑过去问：
    “怎么了，姐，脸色这么难看？”
    “走，去三清观。给你找人的关猛师傅，他女儿被顾若荨给绑了。”
    大美丽咂舌：“那死妖怪，该不是要吃孩子吧！”
    沈南意想起密室内那一排玻璃罐里的死婴，内心极度不安。
    顾若荨如今穷途末路，铤而走险不奇怪。
    只是，绑架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吃孩子还是夺舍？
    吃孩子有什么用？进补？沈南意打了一激灵，真恶心。
    夺舍……她一个成年人，怎么会要一具小孩的身体。
    难道是为了她的婴灵？
    沈南意头顶直冒冷汗。
    她在心里默默算了算孩子失踪的时间，加快了脚底的油门。
    再晚，恐怕真的来不及了。
    关猛的车和沈南意前后脚到了三清观。
    大美丽第一眼看到关猛，神情变得奇怪：“他就是关猛师傅？”
    沈南意没来得及回，抓着关猛道：“你跟我来。”
    她转头对着大美丽道：“你先去密室看看，人在不在里面。”
    大美丽咽了咽口水，迅速飘了出去。
    “沈律师，你在和谁说话？”关猛奇怪地问道。
    “关师傅，有些事来不及解释了。你听我的。走。”
    此时太阳已落山，观内香客也早早都散了，四处无人。
    沈南意和关猛偷偷摸进了大殿，大美丽早已查探清楚，悄悄地压低了声：
    “在里头呢，好几个孩子，不止一个。”
    沈南意掏出手机，给刑侦队王昊发了个定位信息。
    “关师傅，身手如何？”沈南意问。
    关猛早就撩起了袖子：“绑我娃，我嫩死他。”
    “这里头不是一般人，是鬼东西，会妖术，你要小心。”
    沈南意掀开了暗格的木板，先钻了进去。
    关猛愣了愣，鬼东西？什么鬼东西。
    等他钻进密室后，他才明白，沈南意说的鬼东西，是字面意义上的鬼、东、西。
    “我的个娘嘞，这是什么鬼东西！！！”
    关猛大喝一声，顾若荨长长的舌头嗖地从一个孩子的脖颈上缩了回来，转头瞪大了赤红的眼。
    另一只眼睛，已经是个空洞的血槽。
    她真的要吃孩子！
    沈南意怒从心中来：“放开孩子！有本事冲我来！”
    “是你！！！”顾若荨被坏了好事，恼羞成怒，长长的利爪冲向了沈南意。
    沈南意手心一摊，沧浪剑现形，毫不犹豫地迎上前去。
    地上坐着好几个小孩，男男女女都有，看到有人来，哭成了一团。
    “爸爸，爸爸，我好害怕！”
    关猛的女儿见到爸爸就摇手，鼻涕眼泪沾满了脸。
    “叔叔，救我，救我！”
    关猛箭步冲上前，一个个给他们解开身上的绳子：
    “孩子们，别怕，别怕啊！”
    关猛的女儿看到自己的爸爸来了，顿时鼓足了勇气，帮着一起给小孩们解绳索，嘴里还叨叨着：“爸爸，这个妖怪要吃我们！它是坏妖怪！”
    关猛把孩子们都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一阵后怕。
    若是再迟来一步，他们这些孩子难不成都成了这妖物的盘中餐。
    “不怕，不怕啊！这个姐姐超厉害的，你看！”
    刚说完，砰地一声，沈南意整个人被顾若荨掌风击中，后弹摔在了玻璃罐墙上，玻璃应声碎裂。
    罐中的液体和胎儿掉落在地上，一片狼藉，惊得孩子们尖叫连连。
    “姐姐，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