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的影视工业，曾几何时的确是闪耀全球的存在。
    最巅峰的时期，几乎是仅次于荷里活的老二存在。
    然而世界终究是在发展的。
    市场规模、经济体量、题材老旧、观念陈腐……在各种因素的制约下，曾经一人之下的香江影视早已不复往昔。
    然而哪怕是在香江影视的最鼎盛时期，他们的武侠剧同样也存在一些致命缺陷。
    其中有两点缺陷，是周灏印象最为深刻的——第一，片场条件实在是太寒酸了。
    总共就那么一两个芝麻大的影视基地，反复来回地拍，很容易就会让人串戏。
    而且片场的服化道也是惨不忍睹，石头直接用泡沫块、瀑布用塑料布伪装、房间看着总感觉很狭小，所谓的皇宫大殿看着还没别人家的厕所大……
    小时候追剧时因为专注于剧情发展，往往忽略了这些缺陷，可一旦长大后开始重温经典细看时，明显就能感觉到那股遮掩不住的粗糙感。
    第二，就是编剧对于故事的改编格局过于狭小。
    可能是因为生长环境限制了他们的视野格局，这些武侠编剧写出来东西总有种不对味的感觉。
    明明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武林乱战，他能给你拍成村口械斗。
    明明是一场名动江湖的英雄大会，他能给你拍成村委开会的即视感……
    如果只是拍那些纯粹的江湖故事，这些缺陷还不会很明显，要是放大到某些大视野大格局的作品里，这个缺陷就会非常明显了。
    偏安一隅养育出来的人，真的很难苛求他们理解什么叫做真正的“家国天下”，自然也没法指望他们能拍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浩瀚壮烈。
    这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小家子气，是任何后天手段都补救不回来的。
    再好的节奏改编，再好的镜头语言，再好的演员阵容，面对这种先天残疾都是无能为力的。
    周灏真的不希望，自己搬运过来的这些武侠经典，最后被这些辉煌不再的香江影人给糟蹋了。
    听到周灏的忧虑，谢天斐的脸上也少了几分笑容。
    他心里很清楚，这些都是真话。
    虽然听着刺耳了一点，但这就是现实。
    香江的武侠剧，无论是制作规模还是思想格局，都已经跟不上大陆了。
    但他是亲眼见证过那个武侠时代辉煌的人，心里的执念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抹去的。
    思考良久之后，他才开口试探道：“那这样呢，我可以不要影视版权，但如果你的作品将来影视化了，能不能带我们这边一起玩？”
    我们，指的就是老爷子身后的传媒产业，旗下有不少演员艺人。
    思虑片刻，周灏点头：“可以，但不能是主角。”
    这是底线，还是得提前说清楚的。
    “但也不能是纯龙套。”老爷子也没有胡搅蛮缠，他还是能认得清形势的。
    现在的香江新生代演员，根本已经不具备跟大陆明星抢番位的资格了。
    两人各退一步，算是初步把这件事给定了下来。
    酒足饭饱后，老爷子还拉着周灏拍了一张合影，上传到了他的薇博上。
    “今天家里来了个新客人，很开心。”
    动态一出，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老爷子虽然已经隐退江湖，但影响力终究还是不能小觑。
    一个小时后，#两代武侠大师会面#的词条就登上了热搜。
    【我靠，梦幻联动啊！】【双厨狂喜！】
    【谢老看着精神不错啊，看样子身体恢复了？】
    【卧槽，大豪宅啊，太奢华了！】
    【废话，浅水湾顶级豪宅，跟你闹呢？】
    【谢老，帮忙催催新书，别让他写什么乱七八糟的仙侠了！】
    看到这条留言，谢天斐还乐呵呵在下面回复了一句：“好，一定催。”
    他还不是玩笑敷衍，竟然真的开始现场催书了，“你小子准备什么时候继续三部曲啊？我可没几年能活了啊。”
    但这话也就只能心里想想了，嘴上嘛……
    快了快了。
    在谢天斐的热情挽留下，周灏在这栋顶级豪宅里留宿过夜了。
    一起留下来的还有小陈，这家伙明显是熟客，都有自己专门的房间了。
    晚上洗完澡正准备开工码字的时候，陈艾伦忽然敲门走了进来，吓得周灏赶紧披上了外套。
    陈艾伦被他这个反应惊得愣了一下，随即直接啐了一口：“滚尼玛的，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周灏讪讪一笑，“这么晚……有事啊？”
    “睡不着。”陈艾伦直接在茶桌边坐了下来，“聊聊，不妨碍你写东西吧？”
    周灏摇摇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说吧，啥事。”
    陈艾伦自己动手泡了杯花茶，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忽然道：“我想去大陆发展，你觉得靠谱吗？”
    “啊？”周灏有点懵，“你不是本来就在内地有业务吗？”
    “不一样。”陈艾伦摇头道：“我的意思是，放弃这里的市场，把事业重心挪到大陆去。”
    “为什么会有这想法？”
    “香江市场没救了。”陈艾伦叹气道：“本来规模就小，这两年还一直萎缩，累死累活做一首粤语歌，都不一定能卖得了五万张。”
    “相反在大陆市场那边，哪怕不做任何宣传，随随便便上架卖一卖，就能卖出十几二十万张……差距实在太大了。”
    “未来世界的中心，一定就在华夏大陆，如果现在还死抱着香江这一亩三分地不放，就一定会被时代抛弃的。”
    很多圈内的老江湖，看得都没他这么透彻。
    “这事你爸知道吗？他什么意见？”
    陈艾伦嗤笑一声，“我老豆要是同意，我还跟你啰嗦什么劲？早就直接收拾行李北上了！”
    周灏好笑地问道：“他为什么不同意？”
    “年纪大了，胆子小呗。”陈艾伦撇嘴道：“总是怕这怕那的，一会儿担心我在那边人生地不熟会被欺负，一会儿又说我没有人罩吃不开，一会儿又说我能力不够不足以立足……反正在他嘴里，就没我一句好话。”
    周灏笑着摇头，“既然你爸都不同意，那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这不是让你想办法嘛。”陈艾伦白眼道：“老东西最近可没少在我面前夸奖你，说什么……你小子要是有人家周灏一半的本事，我早就放你出去了！”
    “你听听，气人不？”
    周灏呵呵一笑，“你老豆还挺实诚的。”
    “滚！”陈艾伦直接笑骂了一句，“说好了啊，这事你得帮忙解决了，回头我自然会有谢礼，包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