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哥，你也是参加面试的？”
    谢景行正站在墙边旁听，一位顶着锅盖头背双肩包看起来有点呆头呆脑的男生凑过来打招呼：“阿斯顿·马丁，蓝色超跑，刚刚停车场停车我在你后面。”
    这年月犀利哥、大衣哥正火，“xx哥”等同十年后网络热词。
    他说话声量正常大小，几个坐在接待区沙发聊天的小伙伴投来目光。
    其中毕业于爱丁堡大学的女生站起身问道：“你们都是哪所大学的呀，我是爱丁堡大学的。”
    “你好，我是ucla（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
    锅盖头隔着两三米距离伸出手，回过味来手举到肩膀挥了挥。
    “又是学霸，ucla世界排名前五十了吧，完了，我更紧张了。”
    爱丁堡女生嘴上说着紧张，肢体动作却很自然，目光游刃有余扫来扫去上下打量着。
    谢景行微微颔首示意：“哥伦比亚大学。”
    临近最后签到时间，三人说话的功夫陆陆续续出现多位来面试的应届生，前台行政妹子见时间差不多了，挎着张脸把几人领进一间会议室。
    会议室空间蛮大的，略略数过去，里面坐着九个人，加上他们这批新来的，总共二十人。
    二十人群面，很有排场。
    也就是说应该还有其他场次的群面，参加节目的不止这点人，还有高手！
    前台行政妹子丢下句“稍等，你们的面试官马上到”便消失了，等待期间会议室里众人不知不觉分成四伙。
    国外回来的海龟们围着爱丁堡女生中英文夹杂谈笑风生，探讨运动、旅游、购物；北大的研究生拉着来自新加坡国立大学和红空大学的两位华裔全程英文交流，畅谈国家大事，时不时发出爽朗笑声。
    两位复旦本科带着其他介绍学历含糊不清的兄弟姐妹们窃窃私语，说着什么c9华五是一家，我也用‘斯丹康’之类让人听不懂的话，像是魔怔人团建。
    还有谢景行一个人仍然站在墙边晃荡。
    “你怎么不坐着？”锅盖头又主动搭讪。
    谢景行小声解释道：“早餐吃多了。”
    “……。”
    锅盖头无言以对，默默背起双肩包站到墙边。
    谢景行疑惑问道：“你怎么不坐？”
    “我没吃早餐，胃疼。”锅盖头解释的很没诚意。
    他对别的行业不了解，就金融业而言，能打有个屁用啊，出来混要讲势力。
    开新款阿斯顿马丁dbs超跑学历背景实习经历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很可能因为左脚先迈进会议室而干掉这屋子里其他十九个人，通过最终面试。
    金融圈锅盖头打定主意谢景行干啥他干啥，万一能蹭到热度蒙混过关稳赚不亏！
    两人罚站似的杵在墙边，爱丁堡女生也是個机灵的，迅速察觉要素，起身朝这边走来。
    围绕在她身边的几个海龟见状纷纷醒悟，想跟又不好意思，犹犹豫豫心不在焉盼着面试官最好等到晚上下班再来，累死那个开马丁的王八蛋。
    你他妈的又是哥伦比亚大学，又是开超跑，还特立独行站墙角，逼全让你一个人装完了。
    我们好歹也是花几十上百万背井离乡求学两年的海龟，才回国享受人上人待遇几天呐，就要给你当炮灰了。不出国镀金是炮灰，出国镀金归来兜兜转转还要当炮灰，那他妈岂不是白出国了？！
    北大研究生与两位华裔的笑声更大了，对这边的微妙气氛不屑一顾。哥伦比亚大学的研究生出了名的水，有钱就能上。富二代而已，英文口语都不一定说的利索。
    拼爹不算本事，老子是南孚聚能环，一节更比六节强，凭手中笔刀未尝不能斩出通天大路。
    两位复旦本科领衔的病友交流局倒是对此表现的波澜不惊，愉快分享着哪家银行的支行网点空调冷风足的经验之谈。
    大家毕竟都是重点本科高材生，当大堂经理（保安）也是对工作环境有要求的，现在正值盛夏天气热着呢！
    海龟们的愿望没能实现，面试官很快到场，对谢景明墙角三人组摆手示意落座。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面试官苏禾，君泰证券投行业务线并购重组部互联网行业负责人（md）。”
    面试官苏禾是位身材偏瘦三十五六岁皮肤状态保养很好的女人，讲话干脆利落颇具气场。
    md是金融行业的特色职级体系，很多时候一个初级分析员，相当于国企食堂里刷盘子岗位的员工需要调动部门经理级别的权限才能进行正常工作。
    要是按照常规岗位体系，打报告申请权限，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光走审批流程了。
    其次金融这行业面对的客户、合作伙伴群体往往都是有钱的社会精英和成功人士，和一个身价千万的客户打交道，自我介绍说：老板你好，我的职级相当于我们公司后厨食堂刷盘子的。
    听起来不好听，要是人家嫌弃没被重视，总不能告诉人家：
    不好意思，我们一个萝卜一个坑，伱这点糟钱只够使唤我。想要我的领导出面，你不如反思反思你这些年工作是不是不够努力，别人都亿万身家了，你怎么才千万。
    而换种说法：老板你好，我是君泰证券某某部门的项目经理（sa）。
    逼格档次瞬间就不一样了，虽然职级还是相当于刷盘子的。
    由于md职级体系是国外舶来品，引入国内大体框架不变，各家券商具体细节不同，中信入门就是sa，比较朴实贫穷的券商入门是an。
    笼统可以划分五个级别：分析师/项目经理（a/sa）最底层的搬砖民工，年薪加奖金正常有个三十万左右，波动幅度可大可小，受业绩影响收入。
    正常工作个三五年，差不多可以升职到副总裁/高级副总裁（vp/svp），实际上的民工小组长，手下管着几个分析师，年薪加奖金五十万往上波动。
    往下波动，要么该找领导谈话了要么快被领导约谈了，到这一步就不是熬时间能升职了。
    在vp职级待两三年，能升总监/执行总监（d/ed）就升，升不了可以考虑跳槽；再往上董事总经理（md），妥妥的部门大头目之一，基本入行超过十年之久。
    像君泰这样头部券商出来的md，放到武侠小说门派里，外派就是一方诸侯，跳槽中型门派则是合伙人级别的大长老。
    苏禾担任最终面试官，可见君泰对《闪亮的offer》这档综艺节目的重视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