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猪脑过载的曲总
圣诞之后是元旦，日历翻页，时间不疾不徐走进2015年。
1月3日，腾讯公开正式宣布收购盛，组建阅文集团与泛文娱事业部。
与此同时，熊猫tv总部，眼窝深凹略带青涩胡茬打领带的年轻男人当先进入大会议室，解开西服衣扣坐到长桌一侧首位，身侧数位同样郑重以待的男男女女们无声就坐。
“到齐了？”
长桌另一侧相对而坐，有着几分书卷气的年轻男人姿态轻松，西服正装胸前别着枚柚子树叶形状的精致胸针。
其上雕刻英文字符，see you，西柚资本——身侧几位同事皆如此。
“那就开始？”
万达金融曲总轻咳一声缓和气氛，无论桌下如何碰撞，只要能坐到谈判桌上就是希望。
周鸿祎带着他的人独占长桌下首半边，神情庄严肃穆全无往日轻佻笑意。
金秀，一位站在风投行业山腰的精英，制定了尽善尽美的方案；王公子，一位站在公子哥领域山巅的庸人，将方案执行出了令人窒息的死结。
他和老曲，两位生意场中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兵，现在要力挽狂澜挽天倾。
当我是补天的女娲吗？前几天在私房菜馆和谢景行接触过后，周鸿祎心力憔悴，不由得生出源自灵魂深处的疑问。
“我方主张诉求不变。”
谈判开始不到十分钟，何川第三次重复这句话，会议室里的气温降至冰点。
曲总置若未闻，摊开面前文件夹，提笔在一侧写下两组数据：17%，62.5%。
这是最差结果，王总的ceo职位和超级投票权作废，下轮融资后，西柚资本将以17%股份掌控62.5%的超级投票权占比。
凭资方小股东身份，在股东会、董事会层面压制绝对控股方香蕉娱乐，像是某种程度上的金融并购蛇吞象。
所以这即是除毁掉熊猫tv之外，他们的谈判底线，一切利益交换都应在这之上进行。
“首先，我们可以接受ceo人选的变更。”
曲总抬起头：“但由此产生日落条款的连锁反应，需要被考虑在内。我可以用几十年的职业经历断言，一家唯独由资方小股东掌握ab股结构超级投票权的公司，没有未来。”
“谁敢投资这样的企业呢？管理团队该如何行使经营权力？”
他身体后仰，目光审视着环顾四周，做了个抛东西的手势：“儿戏。”
“我方是种子轮投资人，甚至可以说是联合创始股东，且联合创始人谢景行先生长期以来为熊猫tv的发展做出了不容忽视的贡献！”
何川后背稍稍冒冷汗，避重就轻加重语气强调。
一位业界大佬用几十年从业生涯发出的道德指控很危险，他说的内容已经不止是声誉层面，很大程度上是经济学实际操作中常见的‘道德风险’。
西柚并非熊猫tv最大利益关系方，谁能保证其不动用实控权为自身谋取私利，放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欧美金融界，这是比kkr、索罗斯还要臭名昭著的野蛮人行径。
“自从谷歌、脸书等欧美互联网巨头开创ab股权结构流行趋势，创始人和投资人之间的博弈越来越畸形，投资人明明付出了成本却无法收获对等的权益。”
谢景行坦然接过话头：“当然，这是整个行业面临的宏观问题，我们今天不讨论。具体到熊猫tv这个项目，西柚持有的日落条款，最初不过是维护我方合理权益。”
“既然在执行层面出了问题，大可以随时调整。”
他看向周鸿祎：“超级投票权从来都不是问题关键。”
曲总松了口气，心想老周还是很靠谱的，牵头组织今天这场谈判并非毫无根据。
能谈，那么双方筹码变更，王总的ceo职位和香蕉娱乐的超级投票权必然守不住。因此西柚主动交出超级投票权，则需香蕉娱乐拿利益交换。
在双方都没有超级投票权的情况下，绝对控股的香蕉娱乐无疑是熊猫tv主导方，从管理到融资，各个方面。
但是双方都没有超级投票权，未来的ab股权结构从何谈起，换而言之，随着熊猫tv逐渐进行融资，股权结构将会非常分散。
进入非常原始的董事会结构，谁股权占多数，就能掌握公司。
从这個角度看，西柚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同股同权，后续香蕉娱乐股权不断稀释，丧失熊猫tv绝对实控权。
“那么鉴于大家对调解矛盾的一致期待，王先生辞去ceo职位，与西柚资本一并作废日落条款及双层股权结构等协议条款。”
曲总谨慎地先明确条款，再小小地试探道：“对于新任ceo人选，由董事会限期选任。”
“我方主张诉求不变，王先生辞去ceo职位后，不再适合担任董事长职务，上轮增设三席管理层董事会席位应当免除。”何川跳出来对抗。
在场众人视线不约而同投向周鸿祎，王总交出董事长职位，造成事实性的三席董事会，再加上目前公司管理层充斥着以张菊元为首从奇虎360来的高管。
谈着谈着，他成最大受益方了？“这个，不担任董事长的ceo很难有效承担管理职责，我建议新任ceo与董事长应该由同一人选担任，由香蕉娱乐选派，毕竟你们是大股东有一票否决权。”周鸿祎波澜不惊选择传球。
曲总一时间有种猪脑过载的感觉，看不清这个小眼睛到底怎么想，面上却迅速给出反应不愿先喊价钱：“大家调解矛盾不易，香蕉娱乐尊重全体股东的意见，互相商量着来，谢总有什么想法？”
“现有董事会不足以选任ceo和董事长，我建议在现有董事会结构基础上，增设五个董事席位。”谢景行始终打量着周鸿祎：“另外要对董事会席位选举方式进行特别约束，避免出现董事无法有效履行职责的情况。”
“涉及董事会章程调整，需要一定时间详细讨论。”曲总打起太极。
增设董事席位约束董事选举方式，明晃晃的针对香蕉娱乐，董事会席位越多票权越稀释分散，再限制香蕉娱乐作为大股东对董事的选举权。
就算最差结果西柚掌握超级投票权，香蕉娱乐最多也就被打压成这样而已。
只不过按照现在谢景行说的，香蕉娱乐绝对控股方权力被拆除大半，西柚资本却没有超级投票权……怎么算来算去，又是奇虎360占便宜……
曲总不自觉皱眉，连脸色萎靡憔悴的王公子都察觉到不对劲。
“董事长和ceo都是重要职位，一时半会很难找到合适人选，大家边选人边谈也可以。”周鸿祎推了下眼镜心累的不行。
暗骂真特么是猪队友，他要是真想占便宜，前几天和谢景行私下见面就达成一致了。
直接来个背刺，配合西柚忽悠着解除王公子ceo职位和香蕉娱乐投票权轻轻松松，哪里用得着这么吃力艰难谈判。
说一千道一万，摆明车马炮公对公谈判，站在第三方立场趁机在高管团队方面沾点便宜增强管理层掌控力无所谓。
奉陪谢景行来阴的坑小王个狠的，就太得罪人了。
我只想调解矛盾顺便占点便宜，怎么就这么难呢，周鸿祎感慨不已。
曲总紧皱的眉头放松，谢景行难掩讥讽笑了笑，慎重考虑多日的结果就是当老好人，并且还想顺便占点便宜？
那让你占个够。
“这样吧，暂时由coo张菊元兼任ceo，董事长职位空缺，董事会保持现状不变，下轮融资后再做调整。”
谢景行双手下压：“尽快结束，就这样。”
“……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去吃个午饭，下午再谈？”
曲总微微一愣，随即有些意动，果断提议暂时休会。
谢景行不置可否朝王公子点点下巴示意单独聊几句，后者面无表情扯了扯领带，双手拄着桌面身体前倾。
…………
众人鱼贯走出会议室，曲总单独把周鸿祎拉到办公室里，因陋就简递上瓶矿泉水：“老周，情况有点僵硬啊。”
“曲兄，我实在能力有限。”
面对暗暗质问，周鸿祎心中有气，轻飘飘堵死话头。
谢景行的意思很明显了，先让王公子把ceo和董事长职位全交出来，然后保持目前的董事结构谈判西柚的超级投票权要置换多少利益。
这期间把公司管理权交给第三方奇虎360。
“其实问题就是王总先动手要踢西柚出局，人家被动反击，拿日落条款自保不想跟你们没完没了真闹到上法庭的地步。你们先把ceo和董事长职位交出来，确保不会在谈判期间搞事，人家才放心好好坐下跟你们聊。”
周鸿祎想了想，不乏埋怨的阴阳怪气：“我这个第三方既要给你们质押股权，又得在谈判期间平衡关系，两头得罪人，我图个什么？”
我特么顺便要点管理权有什么问题，捏麻麻的不要欺人太甚，要不是看老王的面子，早把你家那废物二世祖吃干抹净了。
曲总老脸一红，他何尝不是这样想，但还是得尽力争取：“老周，话是这样说可没这么办事的，我们先妥协了。他万一变卦拿着超级投票权不松手，我们岂不是僵住了？”
“呵呵，那他可真没脑子，把时间放宽到下轮融资后。”
“……老周！我也难啊，就当体谅体谅我行不行？”
“那你想怎么办。”周鸿祎一甩胳膊背过身去。
曲总脑筋飞速转动，原本是西柚动用否决权逼着香蕉娱乐在启动下轮融资前放弃超级投票权，如果按照谢景行的条件，那就是主动权交换两级反转。
香蕉娱乐反过来动用否决权逼着西柚在启动下轮融资前放弃超级投票权。
正如周鸿祎的阴阳怪气，谢景行不是傻子，他愿意谈判就意味着心理底线不是搞死熊猫tv，再者要是熊猫tv死了，他抱着超级投票权有什么用处，拿回家当厕纸用吗。
时间，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个时间差，香蕉娱乐要先交出权力，西柚后交出权力。
虽说这期间能用否决权卡死西柚，但还是少了许多主动权，他们要是开出个不上不下恶心人的价码，答应还是不答应？
“老周，伱给我透个底，谢景行到底看不看好熊猫tv的未来？”曲总最终定下思路问道。
周鸿祎露出个难以形容的笑：“他很不看好你们王总。”
“……”
这话到头了，曲总无言以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