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江大桥上,天色阴沉,乌云翻滚,遮住了前不久还有的阳光。
一场暴雨随时会下来。
风声,呼啸着。
所有车都在追。
程栩然在模糊的光景中,看到了前方那辆黑色的宾利。
她曾经指着那辆车跟宋砚清说,你不要总开着车来剧组接我,被媒体看到不好。
在分开的前一晚,她问他究竟喜欢她的是谁,未完的答案被吻封喉。
可是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没想到竟然跟七年前如此相似。
仍然是绑架,仍然是跨江大桥。
她害怕命运重蹈覆辙。
她真的不在乎了,所有答案都不重要,只要他好。
“我也在车上!!宋砚清啊啊啊啊啊啊——”傅令仪鬼哭狼嚎,“如果这次我能活着我再也不喜欢你了啊啊……”
“死不了。”
电话里宋砚清说。
“把声音留着等你下车喊。”
面包车的车轮早已被路上障碍压得漏气,车身开始剧烈摇晃,冲到跨江大桥的边缘。
身后是穷追不舍的警察,早已经是天罗地网,退无可退。
蒋思弃面色竟然奇异的平和下来,后车镜中,倒映出一双平平无奇又异常幽深的眼睛。
在那一秒,程栩然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攀上心尖。
“走不掉了呢。”
“你们是第八个,第九个。”
蒋思弃轻声开口,双手漫漫松开了方向盘。
而面包车一寸一寸,冲出跨江大桥的栏杆。
“我是第十个。”
“圆满了。”
跨江大桥下,是滔滔不绝的江水。
她想要带着她们一起死。
傅令仪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在那几秒大脑疯狂过了一遍这辈子的遗言。
程栩然双手被绑着,拼尽全力向蒋思弃扑去,企图把方向盘撞过去。
算不清在那电光火石的几秒钟都发生了什么,好像半生都这么过去了,浮光掠影从眼前浮现,最后变成黑白一片。
耳边声音寂静。
万物沉然。
是以后来程栩然再想起那天的场景,还跟媒体说过,哪怕是就此拍一部电影也足够了。
当然再醒来,程栩然是在医院。
在她昏迷前最后的印象,她看到的是挡在面包车面前的宾利。
黑色的,沉静的,决绝的。
从远处最大迈冲来。
狠狠撞上面包车!
从江边,逼退一寸,又一寸。
剧烈的撞击声几乎撕裂了耳膜,她好像有一瞬间透过车窗看到了宋砚清平静的脸。
那双眼睛看她时。
依旧是离开的模样。
她好像张开嘴,说了什么,她记不清了。
挡风玻璃破碎,驾驶座上的蒋思弃满脸鲜血。
昏迷在一旁的郑厂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醒了过来。
他推动了方向盘。
面包车再一次撞上去时。
程栩然眼睁睁看着那辆已经报废凹陷的黑色宾利,冒着浓浓烟雾,倒退撞破跨江大桥的围栏,在瞬息间掉落下去!
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一声不从喉咙中逼出来,没有声音,就像是一场默剧。
她仿佛真真切切看到了好多年前的那年高三,在云城,在绝路上,坠入江中的男生。
于是她在窗内跳跃着的烛火中看到他模糊的侧脸,家人围绕,许愿则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