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德的确想交代了。
以他目前的罪行,就算是想捞他出来都办不到。
更何况是落到巡察组的手里。
要是落到警察手里,也许靠着背后的关系还能疏通疏通,现在被巡察组盯上,除了临江省有数的几个人能打招呼外,其他人都避之不及。
交代出来至少还能立功减刑,从主犯变成从犯。
他要是扛下来,那他就是主犯。
轻重缓急完全不同。
“我是跟着龙哥混的,刘铁柱、王星、何富贵还有张松都是龙哥物色的人选,只不过都是由我去交涉。”吴德组织了一下语言,争取将自己放在有利的位置上。
“龙哥是谁?”
“张松又是谁?”
王逸开口询问,示意李响赶紧挤下来。
汉龙建工工地跳楼事件知情的人不少,毕竟闹得沸沸扬扬,吴德无论从什么方面都能打听到消息。
“死的是刘铁柱、王星、何富贵,跑了的是张松。”
“龙哥……”
话还没说完,王逸就挥手打断。
审讯的时候其实最忌打断,避免给犯罪嫌疑人留下缓冲的时间,有什么尽快让他说出来。
但现在王逸掌握主场,吴德没有第二条路走,只能配合巡察组,所以并不用担心事后反悔。
“在什么地方跟他们四个人交涉的,说了什么?给了多少钱?张松为什么跑了?有他的联系方式和住址没有?”
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交代。
先理清跳楼案件的事情,才能继续追查下去,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影响办案流程和速度。
“刘铁柱是在工地外,给了20万;王星当时在打牌,我把他叫出来后说的,答应给25万;何富贵是在家,给了30万;张松当时在按摩店,打电话让他出来后就在黄河街的桥边说的,给了22万。”
记忆深刻啊。
“张松的联系方式和住址?”
“住在梨花沟县大连村,联系方式……”
吴德相当配合,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王逸看了一眼记录,随后对站在旁边的成员吩咐一声,“把这些记录告诉张彪,让他带人去落实,赃款……赃款收回来,如果这些人家里有困难,我去帮他申请补助。”
“是!”
成员很快走出审讯室。
“龙哥是谁?怎么认识的?为什么让你做这些?”王逸继续询问。
“领导,我能抽支烟吗?”
吴德祈求的询问。
只要对案件有帮助,不像刘翠花那般无理取闹,王逸没理由会拒绝,让李响递了一支过去。
吴德颤微的手接过烟,深吸了一口,忽然感觉有些满足,以后只怕没那么容易吸烟了。
“龙哥全名叫宋龙,是梨花沟县人,承包了梨花沟县的垃圾回收业务、环卫清洁业务、沙石业务和建筑方面的承包,在梨花沟县属于响当当的人物,我曾听说,在梨花沟县犯了事,只要找上他,他都能出面解决。”
“我跟他认识是偶然……就是……”
说到这里,吴德吞吞吐吐起来,似乎想找个对自己有好处的角度来说。
“啰嗦什么?就是什么?”
王逸拍了拍桌子,冷喝一声。
吴德顿时一个激灵,在王逸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宋龙的朋友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是我帮忙监管的,从那以后就认识了。”
朋友?
精神方面的疾病?
王逸呵呵冷笑,要真信了这句话,那他就是傻子。
“什么朋友?吴德,最好老实交代,就算你不说,我们也可以调查,你说出来的跟我们调查出来的结果不言而喻!”
吴德叹息一声,如同认命了一般,“是女朋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宋龙带来的时候就有些疯疯癫癫的,身上,身上各处都有淤青,我也不敢问,就这么收了。”
王逸的目光微冷。
“继续。”
“宋龙最开始让我帮他做事,我是不敢的,可我也不敢得罪他,宋龙在梨花沟县呼风唤雨,究其原因是他有个大哥,叫宋扬。”
“领导,我发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王逸不置可否,是否详实,不得而知,证据从不听个人的书面语言。
“为什么要对刘翠花投毒?”
“领导,您不是都猜出来了吗?”
“我是让你说!”
猜测跟证实完全不是一码事。
零口供定罪?
当然不行。
不光要形成逻辑闭环的证据链,还需要当事人的口供,这才能杜绝法庭上翻供的可能,程序必须合法合规,可不能留下把柄。
“她装傻啊,领导!”吴德欲哭无泪,“谁能想到一个傻了二十几年的人居然是装的,她告诉我有录音的时候,我都是懵的。”
“她威胁我,让我把20万给她,可这笔钱已经缴费了,根本拿不回来,在这笔钱没用完之前,疗养院不可能给她办理出院证明的,只能我自己掏。”
“领导,说实话,让我掏我也掏的出来,我就怕她得寸进尺,永远无法满足,怕她用完了继续威胁我,我没办法,我只能这样做!”
人的欲望是无法满足的,特别是得到了甜头。
如果刘翠花威胁成功,得到20万,只要花完了,必然还会继续威胁。
这不是可能,而是必然。
“你只能怎么做?说清楚!”
这样做是哪样做?
这几个字承认投毒了吗?
没有!
法院可不会认的。
“就是给她投毒,让她喝下漂白剂。”
“漂白剂的味道极重,她是怎么服用的?”
服用?
吴德看了看王逸一眼,果然是专业的,都不说喝,而是说服用。
“每次都是少量的加入漂白剂,只要在漂白剂里面加入柠檬汁和白醋就能掩盖味道,只是味道有些怪,我又加了一些香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