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压抑，周围的空气像是都被抽走了般令人窒息难受，余鹿来到二楼的这个包间已经过头有五分钟，可是坐在面前的圣昀却一句话也不曾说过，他甚至连看也未看她一眼，只是认真的盯着台下的拍卖。
    余鹿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此刻台下又上了一批新的女孩，她不知道今晚会有多少人在这里被卖掉，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人与人之间不是平等的吗？难道有钱有势就真的能为所欲为了吗？
    “既然你来了就陪我看完这场表演。”
    圣昀的声音打断了余鹿的思绪，他既没有问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也未问她来这里想做什么，眼神扫过身侧的座位，圣昀示意余鹿坐下。
    将她领来的那个半兽人早已退出门外，余鹿表情踌躇了几秒，坐到了他的身旁。
    坐下后的余鹿发现这里视野极佳，可以清晰的看见舞台上每个“货品”的各类特征，余鹿不自觉的将眼神瞥开，却听到台上的主持人冲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鼓起了掌。
    “恭喜57号贵宾又拍下一位美丽的亚洲女性，看来您对亚洲女人是格外的情有独钟呢！”
    台下响起一阵喧笑，然而圣昀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变化，余鹿看向刚刚被拍下的那个女人，果然又是跟她有些相似的人。
    “你买这些人想要做什么？”
    “岛上常年需要女人，我以为你与半兽人接触了这么久早就明白了。”
    “不，我的意思是你买的这些人都跟我……”余鹿停顿了一下，换了种说法，“她们都彼此有几分相像。”
    圣昀终于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了些意味不明，少顷，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你并不像我从那些记忆中看到的愚笨，想来是须泊轻看你了。”
    余鹿并不想谈论须泊，她见圣昀的意思是承认了，便接着问他。
    “你要她们做什么？”
    “既然能看出这些人跟你相像，那你不如再猜猜她们的作用是什么。”
    放在腿上的双手一紧，无论是面对须泊还是圣昀，她都别想去隐瞒些什么。
    其实余鹿心中已经猜了个大概，圣昀想要半兽人不再靠人类女子繁衍，而她又是极有可能生出女孩的人类，所以他便搜集这些跟她相似的女人送到岛上，目的就是为了找到跟她一样能够生出女孩的人类罢了。
    想要这里余鹿心中泛起一抹苦涩，圣昀真的是……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我猜不出来…”
    腿上的黑色布料早已被手指搅的皱成了一团，圣昀垂眸，刚巧瞧在了眼里。
    “半兽人的数量日益增多，岛上很需要女人。”
    “这种事情也需要你亲自来做吗？”
    “你说呢？”
    那双绿色的深瞳内像是聚了汪幽幽深潭，仿佛无论如何都窥探不到底部，余鹿怔了怔，忽然台下传来一阵凄厉的女人喊叫声，她看过去，便望见站在舞台最边缘的一个女人不知是未被下药还是药效过了，她似乎神智恢复了清明，大声嘶喊挣扎着想要逃跑。
    闻声上台的壮汉很快将她制服并反手甩了她一个耳光，女人显然被打蒙了，匍匐在地上没了声响，余鹿只能看到她微微起伏的胸膛，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抗争。
    她被直接拖下了舞台，身影消失在侧边的幕布之后。
    “她、她会被带到哪里？”
    “不听话的人是不适合被当做奴隶出售的，但是她的身上还有其他价值，卖家不会让自己吃亏。”
    其他价值……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听不懂这几个字的意思，可是现在余鹿却能轻而易举的想到它所指的是什么……
    心脏、肾脏、肝脏、眼角膜……这些东西对于没有底线人性的商人眼里，只是货品，只是金钱……
    “这场拍卖会快要结束了，晚餐你想要……”
    “如果我答应了你那件事，是不是这些女人就不用去岛上了？”
    被打断话的圣昀顿了下，他侧眸，眼神中有丝意外。
    “如若半兽人可自主繁衍当然就不再需要人类，其实你可能没明白一点，除了生意上的订单和花钱买来的女人外，半兽人从未主动袭击或伤害过人，当然可能会有个别例外，一旦发现我都会严惩，就跟你们有些人类也会不守法律去犯罪一样。”
    “你做的这一切，包括对我的态度，都只是为了半兽人的繁衍？”
    “是的。”
    “那你直接做你想做的事情不是来的更快？凭我的能力压根反抗不了你。”
    “我说过了，我无法去做伤害你的事情，这里它不允许。”
    圣昀指了指心脏的位置，脸上的笑容清淡平静。
    余鹿的心怔了一下，同时她又感到深深的无奈，无法去做，但并不代表一直不会去做。对于余鹿来说圣昀是个矛盾的个体，他时而心善，时而做事狠绝，就像是一个身体里存在着两个人一样。
    此时此刻，她竟想要知道他曾经都经历过什么。
    “我会认真考虑，今天你买的那些女人……可不可以放了？”
    “不可，仅凭一个你的繁育速度太慢了，我不能放过任何机会，如若你愿意，迟早有一天半兽人会不再需要她们，但并不是现在。”
    “那我答应你了还有什么意义？迟早是多久？现在不还是会有大把的女孩受害！她们又有什么错？！”
    余鹿大声质问，声音甚至引来了台下部分人群的抬首观望，她想起了曾经与她们相同的遭遇，那种恐惧与无助不该由她们所承受。
    她眼中的不甘与委屈混合着泪水积聚在眼眶内，仿佛微动一下便会决堤。
    圣昀低头俯视了她良久，眉眼冷峻，渐渐出现了一丝微动。
    “好……”他忽然开口，“若是你今天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我会把这里剩下的货品全部买了再放回她们的国家，但只限这次，你无法救下所有的人，即使没有英斯夫列岛的需求，这种拍卖也不会减少。”
    “全部……买下？”
    余鹿怔了一下，随即抬头看向他。
    “不包括已被买走的，剩余的我会全部买下，只要你开口给我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