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雪刚刚停下的龙息瞬间祭起。
    强大又霸道的内息将李然身后的几人瞬间击飞出去。
    楚寒雪上前，扶着李然的肩膀，顺着她身体的力道，慢慢地滑了下去。
    听着她越发沉重的呼吸声，楚寒雪觉得自己心痛得快要窒息。
    那弯刀还插在李然的肚子上。
    楚寒雪伸出手，想给她的伤口止血，但又不敢动。
    她的手在颤抖。
    李然反倒大口呼吸，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楚寒雪的手。
    “公主，公主。”
    李然每说出一个字，胸口起伏得就更加剧烈。
    “嫂嫂，嫂嫂，你先别说话了，你别说了。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是我的错。”
    李然艰难地摇了摇头，另一只手想要摸摸她的脸，但实在是没有力气。
    此刻，他才觉得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挣扎。
    “公主，公主……救救我的孩子，救救孩子，他还活着，我能感觉到，他还活着呢。”
    “好，我答应你，答应你，你撑住，我这就去找白羽哥来。”
    熟悉的无力和绝望感扼住她的喉咙。
    她想叫喊，却发不出声音来。
    强烈的恐惧令她头痛欲裂。
    不行，不能这样，李然的命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还等着自己去救。
    楚寒雪紧闭双眼，用全部的内息将喉咙处的堵塞冲破。
    猛然间吐出一口血来。
    “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将军府的大门突然被冲开，白羽带着城里的百姓冲了进来。
    他刚冲进院落，就看见令他无比心痛的一幕。
    楚寒雪脸色惨白，唇角挂着血迹，一脸无助与绝望。
    李然半靠在她怀中，腹部还插着一把弯刀。
    白羽顾不得其他，左右晃动折扇，瞬间解决了两个前来拦路的两名忽勒兵士。
    “小雪？小雪？”
    白羽的丝线探上李然的脉搏，另一只手压住楚寒雪的肩膀。
    听到白羽的声音，楚寒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一丝神智。
    她手上满是血污，毫无顾忌地抓住白羽雪白的衣袖。
    “白羽哥，救她，求你救救她，我求你。”
    楚寒雪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白羽收回丝线。
    他已探知到，李然绝无生还可能。
    她内脏尽毁，就连肚子里的生命也再无声息。
    可他不能直接告诉楚寒雪，楚寒雪她会死的。
    “好，好，我去救她，你把她给我。”
    白羽从楚寒雪怀中将李然抱起，迅速回了将军府的厢房中。
    “夫人，得罪了。”
    白羽撕开她腹部的衣衫，李然双手抓紧身下的被单，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白羽看着她隆起的腹部，和那处伤口。
    李然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心中已经了然。
    她忍痛苦笑。
    “可能是我和这孩子没有缘分吧。我等不到他来，他也等不到我抱抱他。”
    李然的嘴里咳出一口血，这一动，疼得浑身颤抖。
    白羽将一颗药丸推入她口中，虽然回天乏术，但至少能止疼，缓解她弥留之际的疼痛感。
    李然依旧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不过每次说话，都会呛咳出好多血来。
    白羽点了她身上的几处大穴，侧过耳朵仔细听。
    “帮我撑到将军回来，我好想再见见他。好想……”
    李然抓住白羽的衣袖。
    那衣袖上的血印就是她的祈求。
    “求……求你……帮我把刀拔出来，我不想……不想让他见我的最后一面是这个样子……”
    白羽隐忍着答应下来。
    他盯着那处伤口，眉头紧皱。
    尽管世人称他为神医，可面对如此棘手的伤口，他也难免觉得头痛。
    他救人无数，可这是唯一一次，必死之局。
    天下没有一个医者想自己救的人，陷入必死之局。
    “好。”
    白羽忍痛答应。
    他让平日里一直伺候李然的嬷嬷带着人，去找一些干净的冰来。
    又让人烧热水，准备巾帕，剪刀。
    他甚至还抽空朝着院子外面看了一眼。
    他有些担心小公主的安危。
    楚寒雪并没有一直颓废下去，而是拼尽全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保护林国的将士和子民。
    甚至举起了刀，刺向即将对孩子动手的忽勒兵士。
    难以想象，此刻她的心里是怎样的麻木。
    小莲从门外冲进来时，见到楚寒雪一身的血，瞬间慌乱不已。
    楚寒雪并未做出太多解释，只是催促她，到城外的战场上，找李响将军，催促他快些回将军府。
    小莲不敢耽搁，一路奔跑。
    城外本就是大阵仗的佯攻，见到苏崇虎逃了出来，格莫便立马收兵，不再恋战。
    李响带着众人杀回城中，一路剿灭余孽，在半路上遇到了跑得急匆匆的小莲。
    阿放率先拦下小莲。
    “你急匆匆地，这是做什么去？”
    小莲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还挂着泪痕。
    阿放心口一痛，本能地想用手擦掉她脸上的泪，但抬手一看，自己手上满是血污，只能默默放下。
    “出什么事儿了。”
    阿放声音柔和了一些。
    小莲哭腔喊道：“将军，快回府去，夫人……夫人她……”
    李响心中一紧。
    不等小莲说完，他便翻身上马，朝着将军府奔去。
    “我……我没有力气了。”
    阿放托住她的手臂，将她扶到马背上。
    “我不会……”
    小莲的话说到一半，阿放便纵身上马，自她身后，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
    他轻夹马腹，马儿便奔驰起来。
    明明是第一次骑马的小莲缩在他的怀中，却没感到害怕，但偶然间的身体触碰，却让她的心，漏跳了半拍。
    李响赶到将军府时，那些没有机会逃出去的忽勒将士早已跪在地上，缴械投降。
    飞廉也来到将军府，帮着众人一起看守那些人。
    “殿下！”
    李响朝着楚寒雪走去。
    楚寒雪却一把拉住李响的手腕，拖着他一路来到厢房之中。
    厢房大门敞开，刚到门口，便能闻到甜腻的血腥气。
    里面传来嬷嬷和侍女们隐忍的啜泣声。
    李响心下一痛。
    他冲进厢房中，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李然安静地躺在床上，被子将她裹得严实，可血液依旧从她隆起的腹部渗透出来。
    李响更近一步，跪在床前，看见她的脸色，一片惨白，毫无半分血色。
    李响回头，抓住守在一旁，用银针丝线给她吊着命的白羽。
    “救她，救救她。”
    李响沙哑干涩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刃，穿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白羽丝线银针从李然的手臂上抽回来，无奈对着李响摇了摇头。
    “李将军，她还有话对你说，才坚持到现在。”
    李响，一个铁骨铮铮的粗犷汉子，听到这话，眼泪瞬间淌了满脸，眼泪流进他还来不及收拾的胡茬中。
    他的手朝着被子中探去，被被子里冰凉的硬物惊到。
    他错愕地看着白羽。
    “是冰。我能做的只能减缓她的血流速度和暂时延缓她的生命。”
    白羽微微叹息。
    李响想要掀开被子看看她身上的伤口，却被白羽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