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景文位高权重,能抽时间带宁远逛逛意在告诉所有人新来的次长是他罩着的,吃过饭,就有人来请示工作了。
“宁次长自便。”
严景文说完就要起身回办公室,宁远点头微笑,心里默默倒数着时间。
“严局长!”
走廊里传来一声惊呼,秘书冲进来看了看,一把抓住宁远。
“宁次长!严局长突然感觉不太舒服,你快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宁远上前一看,严景文手背和脖颈处泛起红疹,密集的一片很是吓人。
“宁先生。”
严景文靠在墙壁上艰难的呼吸着,“我的手臂没知觉了!”
宁远眉头一皱,“可能是突发心脏病,之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严景文摇摇头,喉咙动了动发出不成调的声音。
“都散开!别围着!”
宁远转头对六神无主的秘书呵斥道:“安排车!快!”
众人一哄而散,宁远扶起严景文坐上沙发,让他张嘴检查咽喉。
“扁桃体肿大,应该是有炎症。”
宁远对有些惶恐的严景文说道:“好消息,不是心脏病,可能只是普通的病毒感染之类。”
当然不是心脏病了,海芋的汁液会引发瘙痒、肿胀以及发疹,但外用不会引发生命危险。
作为现场唯一的医生,宁远主动坐上了开往医院的车。随行的其他人都不懂这些,都由着宁远摆弄严景文。
到了医院,医生接手后就没宁远什么事了。来到洗手间处理掉手上残留的干涸胶水,镜子里的宁远嘴角翘起;胶水在手上形成一层保护膜,海芋粉末会因为保护膜的存在而不会让宁远发疹。
病房里一阵兵荒马乱,护士脸上抑制不住的恐慌让众人纷纷侧目。
宁远站在角落里笑得神秘,在这个医疗技术还没成体系的时代,过敏反应的概念还未确立。
“体液说”的没落意味着这种通常由食物引起的奇怪的特异性反应找不到理论依据,医生们在问过过敏史后没发现病因,自然也不会联想到过敏上,反而因为接触到严景文皮肤上残留的海芋粉末让自己也起了红疹。
医生们自然而然的得出这是一种新型传染病的结论!
这下可闹大了,整个医院简直是要炸锅了!
严景文所在的病房被全面隔离,所有和他有过接触的人都要接受检查!
卫生署署长和副署长都赶到现场查看情况,作为新上任的次长,宁远无疑有责任出面对接。
“情况不太妙。”
宁远戴上口罩示意署长别靠近,“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追溯感染源,我和严局长接触过,还要观察一段时间,这件事就要麻烦你们二位了。”
这可不是说笑的,要是控制不住闹起瘟疫就了不得了。署长方面也不敢怠慢,连声吩咐副署长安排下去。
“宁次长,这儿就交给你了。”
自己的小命要紧,再说也不是渎职,追查感染源的理由宁远都送上门了,署长自然顺水推舟,忙不迭的甩掉这烫手山芋。
“严局长的是由你全权负责,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我立刻让人送来。”
这正是宁远想要的,病人自然是没权利要求什么的,现在医院里管事的自然就只剩下宁远这个卫生署次长了。
把其他病人转移后,这座医院就成了一座孤城,只有几个护士医生被留下来照料疑似患上传染病的人。
“严局长。”
躺在床上的严景文脸色惨白,几个护卫也不见踪影。
宁远点燃一捆草药,“这是苍术和艾叶,各处熏一遍消毒。”
严景文神情紧张,“宁先生,不必这样草木皆兵吧?”
宁远紧了紧口罩,“传染速度实在太快,要是大面积蔓延开,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
严景文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不见,木楞的看着天花板。
宁远也不在意,把点燃的草药放在铁盘上就离开了。
曼陀罗种子有致幻的作用,毛地黄会导致心律不齐,血压过低甚至昏倒,二者混在气味浓烈的苍术和艾叶里无法察觉。
严景文身上的红疹瘙痒难耐,已经抓出好几道血痕,可闻着这股味道,痛痒感竟然渐渐消散,眼前看到的东西也变得模糊,不多久就沉沉睡去。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夜色渐深的走廊显得有些刺耳。
宁远去而复返,托盘里是从药房顺来的麻醉剂,手术器械反射着银光,莫名有些渗人。
“我不会杀死你,那样太便宜你了。”
宁远面无表情,在严景文脖子上注射了麻醉剂,把他翻个身后取出手术刀。
第一刀下去时,严景文的手臂因为应激反应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垂了下去,像躺在砧板上的肉任由宁远宰割。
或许是求生本能,严景文用力睁开了双眼,昏沉的大脑无法支持他的动作,只能用一种似醒非醒的状态感知周身的一切。
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一样盘绕在脖颈后,虽然没有痛处,但那种若有若无的触觉仍让神智不清的严景文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
宁远的技术没的说,能以本科学历稳坐住院医的位置,没两把刷子怎么行?
从后颈出切开一道微小的伤口,宁远眼疾手快,细长的镊子从伤口伸进去扩张通路,手术刀泛着寒光,精准而麻利的切断了脊椎连接处的几根神经!
平静到缺乏起伏的声音在严景文耳边响起,这声音飘忽不定,像是从天上传过来的。
“从今以后,你脖子以下就永远不会有知觉了。”
声音穿过氤氲的烟雾,漠然而缥缈,“世界再也没有人能让你恢复。好好看着吧,你引以为傲的权势是怎么像流沙一样从你手里溜走的,没有人会在乎你,没有人会尊重你,你的后半生会被困在床榻上,连生理问题都需要有人帮忙。”
严景文瞳孔放大,冷汗从额头滑落,没入枕头中消失不见。
此时严景文已经是力倦神疲,一切都像是一场大梦,严景文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