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快看阿周那哥哥带回来什么!”
捷足的无种闯入茅草屋,兴奋的向正在林伽前祭祀的贡蒂说道:“母亲,快睁开眼看一看吧!阿周那哥哥得到这件宝物可真是幸运。”
升腾的烟气中,正向湿婆神祈祷的贡蒂并未睁眼,她有些责怪的开口:“别这么说,我的孩子。我和你们的父亲从小就告诉你们,不管是恩赐还是责罚,你们得到的任何东西都要平分,不能一人独占。”
最年长的坚战忙出言解释:“母亲,阿周那得到的是.....”
坚战的话还没说完,贡蒂就不悦的打断了他。
“这是我的命令!无论阿周那得到什么,都应该和所有兄弟分享!”
贡蒂头也没回,就这么说出了无法收回的话。由湿婆见证的话语无法打破,原本面色沉静的德罗波蒂惊愕的睁大双眼,不知该作何反应。
天空中突然出现可怕的风雷异象,茅草屋里死一样的沉寂让闭目礼赞湿婆的贡蒂觉察到什么,她忙睁开眼,就只看到踉跄离去的德罗波蒂。
对于奉行正法的信徒而言,母亲的命令不可违背,而语言又具有强大的约束力,受神灵见证的诺言甚至比法律还要崇高,这也是为什么言语上的誓言与诅咒会具有强大力量的原因。
贡蒂立刻明白了自己在无意间对可怜的德罗波蒂犯下了何等可怕的罪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德罗波蒂公主!”
阿周那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拉住德罗波蒂,但公主发上绚丽的螺壳亮起微光,无形的毒刺化作铠甲保护着德罗波蒂,也戳伤了阿周那,让他无力的瘫倒下来。
听了贡蒂的话语,德罗波蒂心里涌起一股惶恐,不祥的预感在心头缭绕,让她下意识的想要逃离。
披着华服的公主鸟儿一般越过崎岖的山石与布满荆棘的灌木丛,也不顾沙丽被枝桠划破,本能一般往能让自己安心的所在跑去。
从白昼到黑夜,从平原到山谷,德罗波蒂来到自己被木柱王驱逐时栖身的山洞,看着倒映在水面上的自己默默无言。
清冷的月光洒下,树梢、灌木和水面都披上一层皎洁的银纱,在这如梦如幻的风景中,德罗波蒂失魂落魄,呆愣着如同木偶。
伽耶琴声如水波流转,沐浴在月光下的羽衣仙人踏水而来,在德罗波蒂身旁坐下,慈爱又悲切的看着她。
“仙人啊,一个女子怎能与五个男子成婚?这是不道德的,完全不道德的。”
德罗波蒂心头一松,趴在仙人双膝上哭泣着,将心里的惶恐全都发泄出来。
“这不重要,小公主。”
听完公主的倾诉,仙人抚摸着她垂下的长发,温声安抚道:“我只希望你快乐,只要你对我说出拒绝嫁给5个男子的话语,我必然会让你的愿望实现。”
在仙人温柔的安抚下,疲惫的德罗波蒂慢慢平静下来,在羽衣仙人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你还想做什么呢?”
黑天从树后绕出,轻声问道:“太阳神之子已经够痛苦了,室利,不要再为他带去更多伤害了。”
羽衣仙人仍是怜爱的抚摸德罗波蒂的黑发,笑着说道:“你又如何确认迦尔纳会得到更多痛苦而非喜悦呢?”
“我并没有要让贡蒂打破誓言的意思,除非她让除阿周那之外的儿子全都遁世苦修再不面世,否则她犯下的罪行无法消除。”
羽衣仙人如此回答黑天的问题,“可你不要忘了,迦尔纳也是贡蒂的儿子,般度五子的兄弟。他的立场与般度五子相反,这样既不用让贡蒂驱逐她的4个儿子,也能让德罗波蒂不必受那些污名困扰。”
“而迦尔纳会因为得偿所愿而喜悦,两全其美不是吗?”
黑天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可如此一来,般度五子与难敌和迦尔纳的战争会更早爆发。”
“这都是你种下的因啊,尊敬的毗湿奴。”
羽衣仙人话有所指,“正法之下,业与果不会放过任何人,包括三相神本身。”
黑天垂下双眸,看着德罗波蒂脸上的泪痕无言。
良久,黑天突然开口反问羽衣仙人:“你又如何确认德罗波蒂会选择踏上你为她准备的那条路呢?她是我所见生灵中最纯真善良的一个,注定会为这个世界带去赐福。”
“而你又怎么会不顾她的意志,以为她好之名做出选择?”
“仙人啊,爱着孩子的父母永远是先低头退让的一方,如果你能狠得下心忽视德罗波蒂的意愿,伽摩的箭早已在她心中燃起爱火。”
这回轮到羽衣仙人沉默无言了。
在一片静默中,时间悄悄流逝。当太阳神苏利耶将温暖的日光洒向大地时,沉睡的德罗波蒂悠悠转醒。
德罗波蒂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她的羞涩中又带着无法隐藏的孺慕,闭上眼贪恋着仙人怀抱的温暖。
羽衣仙人也并未戳穿,他哼唱起无名的歌谣,为德罗波蒂取下落在发间的树叶。
呼喊声打破了森林的寂静,贡蒂与般度五子找了过来。
“你想见他们吗?”
羽衣仙人问道:“如果你不想见他们,他们永远不会找到这里。”
德罗波蒂微微摇头,起身直面自己的命运。
笼罩在林地的迷雾就此散去,贡蒂满脸悲切的向德罗波蒂忏悔,她决心收回自己的话,弥补这个过错。
坚战、怖军、无种和偕天都愿意遵从母亲的决定,为了阿周那的幸福遁世隐居,不再和德罗波蒂见面。
“德罗波蒂公主,女性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被5个男人一起分享。我知道我对你带去的伤害不会因我的任何举动消减,我的余生也会在神庙苦修,忏悔我的罪业。”
“母亲!”
虽然贡蒂作出了决定,但这让阿周那情何以堪?他的兄弟们可以为了自己的幸福抛弃一切,选择苦修,可阿周那又怎么愿意接受这用兄弟们的苦难换来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