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罗见宁远突然下手夺了他化自在天子元胎,自是勃然大怒。他二人费了这般心思欲要成就一番大事业,不知道搭进去多少气数,眼看就要打了水漂,哪里还能按耐得住。
“贼子尔敢!”
当下也顾不得道心中隐隐传来的忌惮之感,扬手洒出漫天死气恶气,欲要与宁远做过一场。
宁远巍然不惧,笑道:“倒也成了气候,若是旁人,却是颇为棘手。可道友今日撞在我手上,只得徒呼奈何。”
说着,顶上玄牝之门轰然洞开,降下玄妙灵光将身遭护住。任他有海量死气侵袭,落到近前也如春风拂面,伤不得人分毫。
摩罗怒意更甚,张嘴吹出一道黑风。风中无数死魔乱舞,遥遥勾动宁远法体,生出种种症候。
对死亡的恐惧、对生命终结的消极和对生命的漠视依次显现,如溺水般的悲观与绝望侵蚀灵台,欲要引得宁远自绝于此。
此等皆是生者之业障,若可克服这些障碍,便可道行大进,这障碍也不再是障碍,而是助道因缘。
宁远早已成就菩萨果位,于未来还将成佛,又背负六道轮回之大因果,这生死之大恐怖怎奈何得了他?
只心境平和,从袖中掏出一黄皮葫芦持在手中,使了收摄的法术将漫天死魔全收拢了来。
“还望道友慈悲,示现红尘炼心之法助我一助。”
宁远将玄牝之门收入紫府,放开一切防护手段,把灵台中元神就这么赤裸裸的展示出来。
饶是魔罗见了,也不由愕然,这人什么来头,竟敢在天魔主面前玩这一出?就不怕自己真的将他魔染,夺了他道业不成?
魔罗下意识觉得其中有诈,可又忍不住夺道本性。宁远道途天然克制他,若能化魔劫将他一身根基夺了去反哺己身,自然是有天大的好处!说不得能先众人一步摘得天魔主大位!
至于他化自在天子,管他作甚,只要众生杂念不止,便是死几万次也能在天外魔域重生,不如就这么落在宁远手中被镇压,自己还能少个对手!
正打定主意吃下这顿大餐,忽的灵识触动,只觉此念一动便有大恐怖落下,他若真敢如此施为,下一瞬便有天谴降下将他挫骨扬灰。
魔罗顿觉不妙,此人负气含灵,莫不是大功德之辈?
他虽行天魔道,顺应天数为众生降下魔劫,可功德天然克制一切魔道,若是此人功德足够,完全可以拼着损耗功德彻底灭杀天魔。虽说这样耗费的功德是个天文数字,正常人都不会行此不智之举,可若到了生死关头,谁还会吝啬这些?
便是功德不够,也足以磨灭部分天魔本质,不知要花费多少年岁才能补回来。
当下便有些迟疑,飞出一道魔念化身入灵台一探,果真见着老大一道功德金光凝聚成宝轮!另有圣德、福德、道德、阴德拱卫,竟是个天上地下少有的五德俱全之辈!
只一个照面,那缕魔念化身便烟消云散。魔罗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叫苦,这肥肉虽美,却着实烫手!
不知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一尊福德仙真,搅了他二人大计还犹嫌不足,竟要挟自己主持红尘炼心助他打磨道心!真个是欺人太甚!
魔罗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打是八成打不过了,可就这么退走也着实不像样。失了他化自在天子,先前的投入都打水漂了不说,他也免不了被欲色天主和心魔主借此攻讦。
这两位虽说也不怎么对付,可天魔尔虞我诈已是常态,若是有利可图,难保他二人不会趁机发难。
但就这么服软也太丢脸了些,魔罗一时间进退两难,面色变幻不止。
宁远见魔罗已是打算低头,心中一笑,又道:“他化自在天道友意下如何?”
魔罗又是一惊,猛然抬头看向宁远。
宁远在肉瘤落入黄泉的瞬间就发觉其中只余尚未圆满的肉身,心知被他化自在天子走脱了神魂。此魔主在众天魔中根脚最妙,气数最盛,乃是应因果而生,尤擅将因果导入不好的结果。
譬如一男子少时与人结缘,后有机缘踏入修行,成仙渡劫之时,这缘分便缠上来化作障碍劫数,坏他修行,使善因结恶果。
此魔主最为人称道的功绩便是为天下女修立下情劫,不知坏了多少女仙修行,玄女每每说到此魔便恨得牙痒痒。
“天主好算计,行壮士断腕之举转移视线,却推魔罗道友挡灾。”
宁远笑作诛心之言:“此等果决心性,当有成道之望。”
功德金光遍照虚空,果真逼出一道幽影,他化自在天子飞出神魂,红尘欲境众生更添几分灵动。
此魔主并无实相,却得了天人化生之妙,似男非男,似女非女,雌雄莫辨,任意转化,只应因果而现,最是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