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
三人又回到大井的课长办公室。
“杨队长，小付，你们怎么看？”大井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目光炯炯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现场那些乘凉的居民口供不可信，这些人本来就没有时间观念，可能第一个人做出错误判断后，其他人都被诱导了。”杨捷抛出刚才已经想到的观点。
“所以时间根本不是十秒和一分钟，根据我们刚才试验的结果，最起码得二十秒和两分钟才行。”
“的确如此，这种情况我以前经常碰到。”
大井点点头，夸奖一句，然后又扭头问付立勇：“小付，你觉得呢？”
“我觉得会不会是那个沈青山也很厉害，这样就不是1对3，而是2对3，而且沈青山出手很可能会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如果是这样，那倒是有可能在更短的时间内做到。”
“哈哈！”大井笑起来，拍手赞道：“好，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杨捷听完眼睛一亮，也点点头，“这样就合理多了。”
“杨队长，你御下有方，手下思路很灵活啊。”大井又笑着夸奖几句，最后开始部署。
“我会联系公共租界工部局警务副总监赤木阁下，设法寻找失踪车辆和尸体，你们需要跟进巡捕房的进展，随时了解情况。”
“另外，突破口肯定在沈青山身上，需要对租界非常熟悉的人去打听消息，你们这些人不行。”
看着面面相觑的两人，大井脸上浮现出笑容，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最好找清帮的包打听帮忙。”
“你们李主任不是清帮出身吗？我相信，他一定能找到这个沈青山的。”
......
8月29日下午2点50分，法租界拉都路。
老李仍旧戴着瓜皮帽，换了一身粗布长衫，抹一把汗走进益丰茶馆。
他已经来来回回转了几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抬脚走进二楼，找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点了壶最便宜的碧螺春，茶上来后一看，暗骂一句：“黑心，都是些碎末子!”
老李看着窗外，阳光明媚的街道上慢慢走过来一个高大的外国人，黝黑的头发，浓眉大眼鹰钩鼻，手里拎着一個皮箱。
他心里一阵紧张，不由自主地摸摸怀里的那封信，咽了口唾沫。
那人很快走上来，扫视一圈，看到老李的打扮，径直朝他走来。
“#((@&_!@!”那人叽里呱啦一通洋文，老李隐约听到一个词“康帕尼亚”，他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只死死盯着对方面前的箱子。
那洋人点点头，把皮箱平放推了过来，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意思老李懂，是让自己打开来看看，他其实有点想看看里面是啥，可是区长严厉关照过他，不能打开。
这点觉悟老李是有的：区长吩咐的正事，决不能打半分折扣。
他忍住好奇，把皮箱搁在自己腿上，从怀里掏出那封信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老李冲对方点点头，站起来就走。
“goodbye！”对方微笑抬了下手。
这句老李也能听懂，人家很有礼貌啊，于是他也回了句：“股白！”
茶馆的伙计来忙上来：“先生您朋友刚来就要走？”
老李琢磨着区长没有说要自己付账，于是对伙计说：“你问问他要喝什么？我的账也他结。”
“好嘞！”伙计赶紧给那洋人递上一张茶单。
老李转身急匆匆下楼。
沿着拉都路向南走了一段，到环龙路向东，这可是他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一路上提心吊胆，左顾右盼。
一直走到顾家宅公园的门口，他朝里面张望了下，又看看前面，正要回头看，突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
老李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一回头大大松了口气。
是区长。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的。
“很顺利，这是皮箱，信给他了。”老李飞快说道。
“不错，老李！”韦深夸奖一句，拍拍他手臂，“没想到你行动还是把好手！”
老李擦擦额头的汗，喜得嘴有点合不拢，腰杆都直了三分。
......
韦深递给他一张纸，让他回去拟好电文，立即向总部发报，晚上8点到国姬饭店大厅接头。
说完就匆匆离去。
老李将电文塞进怀里，朝前走去。
这里距离烟纸店有大约三公里，这点路他根本没想过乘黄包车，就这样一路走回去。
一边走一边寻思。
总部前天的电文里提到了这个叫康帕尼亚的外国人，这人了不得啊，让米国人都眼馋。
也不知道刚才那个洋人是不是康帕尼亚，不过刚才他嘴里肯定说了“康帕尼亚”这个词。
可能是康帕尼亚派来的。
总部前天才布置，区长昨天就安排了今天的接头，这效率！
老李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愧是区长！我老早就看出来其不凡之处了。
老李心里把自己夸了一遍，脑子里又蹦出来一个念头：皮箱里到底是什么呢？
......
康帕尼亚点了一壶最好的龙井，慢慢地品着，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激动。
信他拆开看过了，上面提供了另一条足以惊爆眼球的重大情报。
“9月1日，独意志将大规模入侵扑兰！”
这......也太劲爆了！
他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能搞到这样的情报，这足以让我名垂情报史册了！
他兴奋地手微微颤抖，这一次我能挣多少呢？
上一次赚了18万米元，这一次至少得20万吧！
可惜得到情报的时间有点晚，如果能提前一周得到，价格能够翻倍，说不定翻几倍都可能。
得尽快把消息出售出去，越早越能卖出价钱。
他心里乐开了花。又想起信上其余内容。
大鸟说除了那一万鹰磅的定金外，剩下给多少由你康帕尼亚自行决定。
又说了下次接头时间，还是老规矩，等情报兑现后的5天内等安排。
然后是一大段警告的话，称不要试图耍花样，后果很严重云云。
我该为这条重要情报付多少钱呢？康帕尼亚陷入了沉思。
今天已经按照大鸟要求预付了1万定金，剩下还要给他多少合适？1万？2万？
一人一半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生意要细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