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亦如以往，皮肤素白，金丝边眼镜后面是那双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斯文清秀的眼眸，还是喜欢穿淡蓝色的衣服，衬得他整个人像极了有着淡淡书卷气的翩翩公子，唐心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脑海中就不觉跳跃出“宁采臣”这三个字来。
    要真说有什么变化，大概就是褪去了学生时代的青涩，多了一份步入社会后的成熟儒雅气质。
    头脑中直觉地嗡了一下，即便经年累月这个人在睡梦中以各种身份出现在各种情节之中，可清醒之后她都清楚地知道这个不告而别的人是她再也无法触及的存在。
    说是没幻想过重逢是不可能的，可当这个人活生生地站在面前的时候，一切又变得不真实起来。
    隔着光怪陆离的商家橱窗，形形色色的顾客，唐心感觉和他之间，隔着的不是这些人和物，而是一场时光的洪荒。
    身侧女孩僵住的身体让金泰泽敏感地觉察出了不对劲儿，他冷肃着眉眼望向对面的男人，凛然的下颌线散发出如镇守自己领地的野兽般的危险气息。
    男人踱步过去，唐心怔怔地看着一点点清晰的面庞，夹杂着回忆的往事扑面而至，令她的心口收紧压抑到喘不过来气。
    “好久不见。”男人抿了抿唇，略显仓皇地问候。
    迟疑了片刻，唐心终是压抑住内心所有的情绪，淡然开口，“好久不见。”
    男人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唐心颈上垂落的项链，虽然吊坠恰巧被藏在了上衣里面，但隔着单薄的夏衣还是依稀能辨出吊坠的轮廓，眸光微微颤动，他鼓起勇气问道，“你……还好吗？”
    唐心笑笑，“如你所见，还不错。”
    这个略显官方式的回答，让男人一下子不知作何回答好，内心深处的矛盾再一次将他牢牢攫住。
    他希望她能过得好，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所以在出国后只要念及她，就会默默地祈祷她一切顺遂，但是他又希望自己是唯一一个能让她快乐的人，至少这样才能证明以前相伴的时光是最真实和纯粹的。
    其实从男装店里出来，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视线里后，内心的震撼不亚于山崩海啸，他紧紧攥住购物袋，好像这样就能把心底的崩裂发泄出去。
    只不过看到那个当初那个跟在他身边，一遍一遍“程然，程然”叫着的女孩，已经跟另外一个陌生男人一路上打打闹闹。
    他看到男人在前面笑着拿她打趣，女孩子赌气地追过去，男人就一把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揽着她的手腕往前走，都是男人，他看得出那个人眼里的宠溺，而女孩没有拒绝他的靠近。
    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又旁若无人地发生着，以至于他们就这么坦荡荡地在他面前经过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丝察觉到来自他这个局外人的目光，他就这么轻易地被忽略而过了。
    “方不方便找个时间聊聊？”程然再次发问。
    唐心此刻脑子是乱的。
    聊？还能聊什么？
    聊他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虽然这个问题困扰她多年，但是既然已经木已成舟，即便知道了原因还能改变什么吗？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方便。”就在她怔然的瞬间，霸道的男声如直刺云霄的利箭般破入，唐心和程然俱是被这道冰冷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同时看向了金泰泽。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是程先生吧？”金泰泽继续开口后，别说程然，就连唐心也是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他居然知道程然？
    “你好，正是在下，请问尊姓大名？”
    程然虽然语气平和，但是眉眼间的疏陌昭示着对刚刚打断他们之间谈话的男人极大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