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连山原本想着先躲过严打这段时间,再蛰伏蛰伏。
后面赚钱的机会多得是。
可架不住老丈人这样的隐藏“富豪”对他的刺激啊!
你没见大金牙都要隐退山林了嘛,自己还没开始呢!
见农场已经开始修建农贸市场,这就是有心在做引导了,也变相说明政策松动了。
他心里也就活泛起来。
龚连山还真跑去场部供销社询问了收购元蘑和木耳的事。
人家很冷淡的回道:“今年的收购任务已经完成,不收了。”
也是,要是他们还收购,那些摆地摊的早就卖给供销社了,谁还傻乎乎的蹲着卖啊!
龚连山心里一凉。
他不服输的脾气又起作用了,毕竟他知道发展大势,省城应该更活跃一些!
十月的清冷没有浇灭哈尔滨的热情。
农贸市场外的马路上,人声鼎沸。
各种农副产品都有销售。
龚连山是昨晚进的哈尔滨。
今天一早他就在农贸市场转悠。
元蘑这边的零售价3.1到3.5元不等。
黑木耳的销售价可就高了,竟然达到了惊人的15块一斤。
他心中一喜。
果然省城和农场不一样!
他又进了市场里面询问。
市场里的价格就相对低了些。
比如元蘑3块一斤,黑木耳13一斤。
至于价格不一样的原因,龚连山也知道。
市场里的摊位都是国营单位,他们得按照国家的定价销售。
外面的小摊贩都是个人,人家愿意咋卖就咋卖。
知道了现在哈市元蘑和黑木耳的零售价,他转了几个农贸市场情况基本差不多,龚连山悬着的心有底了。
他还跟流动摊贩询问,要不要元蘑和木耳。
人家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你逗我呢?老弟,我们是卖东西的,不是收东西的。”
龚连山闹了个大红脸。
市场内的国营销售点听说龚连山手里有元蘑和木耳要卖,就指点道:“小伙子,你要卖货得去找公司。”
“你们是啥公司啊?”
“我们就是土产公司的销售点啊,我们公司就收购这些东西,你去找公司的收购站。”
他连声感谢。
到现在他才弄清楚这里边的关系。
感情人家土产公司的全名是土产畜产进出口公司,跟供销社的业务关系多有交叉,又几次分离。
现在土产公司自营进出口。
和供销社就不是一个系统。
问清了地址,他就马不停蹄的去了。
黑省土产公司在动力区和平路上。
老大一个大门,挂着牌子。
跟门卫打听收购站在哪儿。
门卫老头没说话,往旁边指了指。
他这才发现,感情人家收购站有個单独的大院。
走进去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院子停满了各种车辆。
既有机动车又有畜力车。
空气中散发着油料和粪便的味道。
熙熙攘攘的人群,车辆上大包小袋的货物,工作人员嘶哑的吼声,让龚连山见识到了这个年代的繁荣。
他打听了一下,来到了土产股办公室。
里面的人很忙,进进出出。
很多售卖土产的人拿着票据排队。
他刚要询问元蘑和木耳的收购价,就发现自己多此一举了。
因为收购价格就贴在窗子上。
黑木耳收购价9块一斤,元蘑收购价3块一斤。
黄花菜收购价1.5元,土豆粉条收购价0.5元一斤。
他赶紧拿出纸笔,记录起价格来。
出了办公室,他来到一辆马车前,给车老板散了颗香烟。
“老板子,你拉的啥货啊?”
“粉条子呗。”
“哟,这是你的货啊?”
“嘿嘿,想啥呢?我就是个拉脚的!这是人家村里粉坊的货!”
车老板点着了香烟,美美的抽了起来。
“大兄弟,你是哪儿的啊?”
“我?北安的。”
“那可不近啊!你也卖货?”
“我来看看行情。”
车老板见这小子是个生牤子,就把手里的鞭子往车辕上一插,呲着一口大黄牙,吹起牛逼来。
“我跟你说,来这儿就对了!”
“以前,这些干菜啥的都是供销社收。这不是改革开放了嘛,土产公司就独立了,这的价格给的最高!”
“为啥啊?”
“为啥?人家收这玩意是出口的,价格当然高了。”
车老板顿了下,补充道:“不过,你的东西也得好,太次了人家不要!得验等!”
“需不需要介绍信啥的?”
“不用!他们这边很灵活。”
“对了,你往哈尔滨跑不是太远了吗?北安就有土产公司吧?”
“有吧?”
龚连山还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
不过前世他是知道有土产公司的。
车老板见他回答的犹豫,就确认了他是个生牤子。
“那边墙上有个布告,伱去看看就知道了!”
“只要是他们土产公司,收购价一样,你在哪儿卖都行,离得近你不是省路费么!”
车老板还替龚连山出主意。
他根据车老板的指点,去看布告。
果然,在一个布告栏里,他看到了全省土产公司的地址和电话。
顺着名字一路看下去。
根本就没有北安的名字。
黑河行署倒是榜上有名。
“黑河行署外贸局土畜产科,地址:瑷珲县黑河镇,电话3694,电挂1120。”
农场总局倒是有一个土产畜产进出口公司,可地址在佳木斯农场总局楼内,电话4791转363,3768转363。
他赶紧把地址电话记下来。
龚连山回到家,把情况跟媳妇一说。
沈金凤还是觉得不把握。
为了这事,他还专门回了趟三队。
跟老丈人和老爸商量了半宿。
大金牙和龚福廷都动心了。
儿子带回来的消息太珍贵了。
这年头赚钱赚的就是信息差!
大金牙把手里的烟头掐灭,说道:“咱们附近的连队,多多少少都有些山货,反正我没啥事,帮你看看!”
大金牙为了帮姑爷也真豁的出去!
“爸,要不咱爷俩一起走走?”
“也行。”
龚连山跟老武请了病假,骑着自行车在丁字路口跟大金牙汇合。
他们首先去了在路边不远的十二队。
大金牙是有备而来。
不仅拿了几条编织袋,还带着一杆十斤秤。
俩人一进十二队的家属区就吆喝上了。
“收木耳蘑菇!”
“收木耳蘑菇!”
一吆喝,就有人出来看热闹。
有人搭话,“多少收啊?”
“看质论价!”
爷俩早就商量好了。
很快就有人拎着编织袋出来卖木耳。
“哎呀,你这木耳可惜了,太小。”
“晒坏了。”
“……”
反正没有好玩意。
农场家属在自家障子上摘个斤八木耳都是平常事。
一上午就收了一编织袋,能是十斤。
龚连山收购价3块,他卖给土产公司9块,至少挣一半还拐弯呢。
这一上午就能挣50!
大金牙也笑的满脸褶子!
“走走,去一队看看!”
“行!”
龚连山也高兴。
俩人骑车直奔一队。
一队是个大生产队,人口多,能有一千多人。
中午回家吃饭的职工听见有人吆喝收山货,就三三两两的出来打听。
这年头来农场连队直接收购山货的人太少了。
他们除了工资就没有别的收入。
今天能来个收山货的,大家都往外搬存货。
这回不仅有木耳,还有元蘑。
龚连山和大金牙一直就没停过手。
龚连山把编织袋里的山货倒进麻袋里,勒在自行车上。
天色渐暗了,他和大金牙的自行车上都驮了三个大麻袋。
可依然有人跑来卖山货。
有人还问他们收不收皮子。
“暂时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