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锡一直没说话。
他还是不敢相信，走过来秦斯泽身边坐下。
“二哥，按你的猜测，齐老的死和齐天晟有关？再怎么说也是亲爸，他不至于做那么绝吧？”
其他几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答。
最后还是唐澈发话：“亲爸是亲爸，可把齐天晟扔在国外那么多年不闻不问也是事实，要不是老二不顶事，老三闯了祸，你觉得齐老会将齐天晟喊回来，让他接手公司吗？”
如果齐天晟真的和齐老的死有关，这事外人不好评论。
说得好听点，是现在网上很流行的一种说法——
“将来毫不犹豫拔管子”，有仇报仇。
说难听点，不就是气死老爹找山拜么？
白奕查到的事比较多，只是很多还需要核实，并不急着说出来。
他语气幽凉地对金元锡说：“你刚没听清楚吗？齐老原本病情可控，之后急剧转下。还有个事我刚才没说。”
“齐老这次入院，除了医护，齐天晟不让人进病房，所有贴身保镖和贴身助理只能守在门外，就连齐老二齐老三和公司高层来了也不给进。”
“什么情况要将老父亲关病房里，不给人见？他一死，就把跟过他的贴身保镖和助理送走？这不明摆着有情况吗？”
在白奕的反问下，几个男人面色更冷了。
这种事情，如果是真的，对这几个自小家教强调道德规范和仁义准则的男人来说，无法理解，更不能容忍。
扫一眼面前沉默的几人，秦斯泽说：“等把齐老三带回来就知道了。”
白奕微怔一下。
“是，我马上通知他们将人直接带回来。”
原本他只让保镖过去找齐老三问清楚，现在看来，秦斯泽是要这个人回港城，怕不是有下一步计划。
秦斯泽又喝一口威士忌，起身走到另一边沙发坐下。
“齐氏承诺维修的那些旧楼查得怎么样？”
白奕将平板点开，摆在他面前。
“除了公开报道的第一栋旧楼有动工，其他的…”他划过一页页报告文件，“大部分都被列为无需维修，就算要也是小修小补。我还查到，齐氏找的这个第三方验楼公司，实际操控人是他妈那边一个亲戚。”
白奕边说边留意秦斯泽，见他面色依旧平和，似乎早就预料到齐氏根本不会无偿维修重建那些旧楼。
秦斯泽一双墨眸透着精明。
“果然是表面工程，齐氏联手验楼公司骗了屋宇处和业主，看来屋宇处里面也有人不干净啊…”
白奕语带讽刺。
“嗯，齐氏那么缺钱，就算全程出动自家公司工程队，省来省去，也负担不起100栋旧楼的维修费用，所以他的目标绝对不是慈善和名声。”
秦斯泽闻言挑挑眉，直接拿起平板，翻到最后两页，是两份标题一样但内容不一的合同。
他两指一撑放大看，眉头渐渐皱起。
“阴阳合同？”
“没错。”白奕答，“齐天晟答应重建的100栋旧楼，其中23栋业主都签了两份合同。表面那份阳合同，齐氏做得很漂亮，然后私下哄部分业主签另一份阴合同，说是避税。”
“呵，挺好的借口。”秦斯泽轻笑。
其他几人也没了玩乐的心思，围过来坐了一圈。
秦斯凯拿过弟弟手里的平板，对比着两份合同。
“现在这个时世，旧楼重建这单新闻又闹得那么大，个个都看着，他还真大胆。”
秦斯泽轻蔑地哼了句：“大胆？明明是心术不正，有勇无谋。”
秦斯凯看过，又将平板递给金元锡。
金元锡接过来，从上而下看了一遍，发出一个“哼”。
“老套路了，按照这一阴一阳两份合同，五年后，这23栋旧楼就都归齐氏地产，业主无权过问。”
他最熟悉这种地产建筑合同，一眼就知道齐天晟搞什么门路。
秦斯泽探出上半身，伸手在他拿着的平板上点了几下，打开另一份图纸。
“这23栋旧楼的位置，都在同一条街，齐天晟是要将这一片楼栋都收了。你们看清楚这个位置…他不是随便选的。”
这话一出，其他几个也凑过来和金元锡挤在一起看。
金元锡语气严肃：“我们和都会发展局合作的大都市圈计划就在这一片街区附近，齐天晟这是硬要凑过来，就算参与不进来，也要分走一点汤渣。”
唐澈也冷了声线，“都会局投资发展部的总裁向南是齐天晟的舅舅，我看是他在背后出谋划策。”
“不一定。”秦斯凯说，“齐天晟也不知为什么，遇到秦二就跟个疯子一样，我看就是他想出来的，向南不过配合。”
“大哥说得对。”金元锡合上平板塞回白奕怀里，“大都市圈是特首也关注的项目，向南不会也不敢搞小动作。”
秦斯泽后仰贴着在沙发背，半个身隐藏在黑暗中。
“大都市圈只是一个范围，有人肯另外收街区重建，特首肯定乐见其成，向南肯定不会拒绝，甚至支持齐天晟收楼。”
“但他用这个方法收楼，那帮业主肯定会吵。”唐澈说。
秦斯泽接上他的话：“等到业主反应过来，房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齐天晟不会管他们死活。”
金元锡抱起双臂。
“我们家也是搞地产发家，低价收购旧楼，重新建成小区，再高价卖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他用力拍了下茶几。
“但我太爷教诲，收楼归收楼，不能赶人进绝路，要让旧街坊回到原区，你好我好大家好。齐天晟敢逼人入绝路，迟早玩死自己。”
“可我没那么闲等他慢慢玩死自己。”秦斯泽语气冰冷，转头瞄了白奕一眼，“给大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