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不等陛下开口,萧战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喊完立即昂首阔步地走到大殿中央,对着陛下深深一揖,开口道:“陛下,臣认为胡大人说的言真意切、句句在理,臣赞同胡大人的建议,认为应该立即组织人手彻查。李元吉,还又那些守护着我大楚江山的无数将士,为了击退来犯之敌,为了保护我们的子民和疆土不受侵犯,他们付出了泪、付出了汗、付出了血,甚至付出了生命。因为他们的努力、他们的付出,我们的王朝才会屹立数百年而不倒,我们的百姓、还有我们这些闲人才能过上安稳舒适的日子,我相信任何一个人,只要良心还未完全泯灭,就应该记住他们的奉献,都应该怀着一份感恩之心,而不是利用他们,把他们当成攫取利益的工具。那些为了一己私利,去诬陷他们,往他们身上抹黑,甚至是想治他们于死地的人,纯属忘恩负义、丧尽天良。乌鸦尚懂得反哺,羊羔尚懂得跪乳,说句不中听的,臣觉得这些人连乌鸦、羊这等畜生都不如。”
这话说完,整个朝堂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当萧战吆喝着站出来时,满朝文武大臣还都是一脸费解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个平日里一向低调的将军为什么会突然站出来为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外人说话。可一想到两年前就是他主动登门给李家拜年,将李敬贤从危局中解救出来,又突然感觉也没那么奇怪了。又想到他们听到的传言中其实还包括他的孩子萧虎,脑子中又顿时闪过一道亮光,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抓住了什么,心中不禁都泛起一阵冷笑。不过再听了他后面的这些话后,又不禁感觉受到了一些触动,然后便深深地低下了脑袋。
然而都察院的这帮人却全是例外,他们的脑袋不仅没有低下去,反而竖得高高的,而且还把身体直了起来,活像一条条被激怒了的毒蛇,等着要跟萧将军决一死战。
见其他大臣都低下了头,仿佛是被说服了,孙皓立即发声:“萧将军,乌鸦反哺、羊羔跪乳这两个词说的是什么,连读过书的三岁稚童都明白,我认为你用在这里极不妥当。而且这里可是朝堂重地,是我大楚王朝文武百官商议国事的地方,不是你的军营,陛下尚端坐在上,希望你说话注意分寸,注意礼节。”
“呵呵!”萧战冷冷一笑,“这是嫌我词不达意,说话难听啊,实在不好意思,我是粗人,你们这些知书达礼的文人坐在家里舒舒服服地读圣贤之书的时候,我还在沙场上,还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所以看的书比较少,道理、礼节自然也懂得不多,如果说出来的话入不了你们的法眼,还希望你们都察院的各位大人们见谅。”
这番阴阳怪气的嘲讽之语着实有些气人了,诸位督察御史当真是恼羞成怒了,恨不得直接站起来与他干一架,不过碍于他的身份,碍于他的身手,他们又不敢这么做,于是便一起恨恨地看着陛下,等着天子来给他们主持公道。
陛下自然知道他们这眼神的含义,便淡定地端起茶碗,悠闲地喝起了茶。
见陛下连半分说句公道话的意思都没有,诸位督察御史只感觉一阵心灰意冷,然后便黯然神伤地低下了头。
见此情形,司马弘只得站出来当和事老:“哈哈,萧将军说的有道理,不过这里毕竟是朝堂,而且还当着陛下的面,我们作为臣子的说话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在这里我想给萧将军澄清一下,我们都察院绝对没有诬陷忠良的企图和意思,我们弹劾李元吉完全是出于我们督察御史的职责,绝对没有半点私心。我们对得起陛下,对得起朝廷,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好!好一个对得起陛下,对得起朝廷,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萧战脸上满是不屑,“司马大人,你是整个都察院我萧某唯一看得顺眼的人,既然你说你们对得起陛下,对得起朝廷,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那就回答我一个问题,怎么样?”
司马弘抬臂一揖:“将军请讲?”
萧战立即问:“你们说的那些谣言,我也听说了,据我所知,那些谣言里面说的可不止李元吉一个,还有我的儿子萧虎。我想请问司马大人,谣言里面冒功骗赏的明明是两个人,可你们只弹劾李元吉,对我的儿子却只字不提,这是什么居心?是打算看在我萧战的面子上徇私枉法,还是觉得我的儿子还入不了你们的法眼?”
听了这话,陛下就不打算再装了,“咚”得放下茶碗。
这十六位刚才还一副义愤填膺的状的御史大人只感觉心头一震,立即趴了下去。
司马弘当真是叫苦不迭,在昨天的都察院例会上,他本来是主张将萧虎一起放进来的,可其他人都反对这么做,认为这么做肯定会惹怒萧战,从而影响弹劾效果。还说什么要采用各个击破的战术,他俩不是亲如兄弟吗,不是一起造假冒功吗,那只要揭开了一个人的真面目,自然会拔出萝卜带出泥,牵出另外一个。他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也采纳了这个主意。可万万没想到萧战今天竟然会当着满朝文武和陛下的面主动把自己的儿子给抖了出来,这一手着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搞得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见司马弘不说话,萧战立即步步紧逼:“司马大人,你不是说对得起陛下,对得起朝廷,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怎么?不敢说话了?”
见自己的上官被问的哑口无言,孙皓牙一咬心一横立即站了出来:“回陛下,回将军,御史大人本来是主张参萧虎萧公子的,是臣极力劝解才改变了主意。”
萧战立即瞪着孙皓:“你为什么要劝解?”
孙皓回答:“因为臣担心惹怒萧将军,遭到萧将军的激烈反对,影响弹劾进程的顺利推进。”
“放屁!”萧战怒了,“老子萧家满门忠烈,个个都是光明磊落的英雄好汉,还怕你们弹劾?你以为我们萧家人都跟你们都察院一样,皆是一帮居心叵测、诬陷忠良的卑鄙小人?”
这话一出,孙皓哪里还忍得了,当即心撕力竭地喊起来:“陛下,风闻上奏本就是我们督察御史的职责,我们何错之有?萧将军上阵杀敌,开疆拓土,的确威风,我们确实比不了,可我们的工作同样不可或缺啊,若不然,今后官员违法乱纪谁来管,谁来奏。我们的工作本就吃力不讨好,对我们有意见的也确实有不少,可我们也绝不是萧将军口中所谓的居心叵测、诬陷忠良的卑鄙小人。陛下,臣请求萧将军收回刚才的话,并向臣以及臣的一众同僚赔礼道歉。若不然,就请陛下免了臣等的职务,并下狱调查,看看臣等到底是不是居心叵测、诬陷忠良的卑鄙小人。”
他这话说完,剩下的督察御史们立即齐齐出声响应。
见事情马上就要闹得不可开交了,陛下不得不说话了:“这消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泰安城,的确有些蹊跷,李希瑞,司马弘。”
听到陛下点了自己的名字,两人赶紧出声答应:“臣在。”
陛下接着说道:“你们刑部、都察院立即抽调人手调查,该查的查,该抓的抓,不能冤枉任何好人,更不能放过任何坏人。”
等陛下说完,两位大人正要磕头接旨,胶东王却突然站了出来:“陛下,臣认为不可。”
陛下立即问:“有何不可?”
胶东王回答:“陛下,先皇的祭祀大典只剩下两天时间了,臣认为,在这段时间内不宜再闹出任何不合时宜的动静,更不宜动刀剑兵器。”
这话还真给陛下提了个醒,这个时候祭祀大典肯定是重中之重,绝对不能生出任何不祥之事。他细心思索了一下,然后改了旨意:“司马弘,这事朕知道了,祭祀大典之前你们都察院不用再上奏弹劾了。”
司马弘赶紧磕头:“臣遵旨。”
之后看着李希瑞:“李希瑞,派些暗哨出去,看看是谁在恶意造谣生事,不用抓人,更不能把事情闹大,先记下来,等祭祀大典之后再算总账。”
李希瑞也赶紧磕头:“臣领旨。”
交代完毕后,陛下看着群臣:“还有没有事情要上奏的?”
满朝文武皆低头不语,因为也确实没有什么可奏的了。
然而陛下正要宣布退朝,却又听见崔德率开口说话了:“陛下,不知道祭祀大典武功的宣讲人需不需要更换?”
陛下愣了一下,然后开口问:“你有何想法?”
崔德率回答:“臣不知道这个传言是真是假,不过在真相大白之前,李元吉总归是嫌疑人,身上总归存在污点,既然是这样,再让他担任这个汇报人的角色,确实不妥。”
陛下又看向萧战:“萧爱卿,你怎么看?”
萧战回答:“陛下,臣跟胡大人一样,也敢用性命给李元吉担保。不过,祭祀大典之事,臣从没想过,所以不好回答,一切全凭陛下做主。”这个人选本就是一个烫手山芋,何况事情还闹成这样,要是人选是萧虎,他肯定会直接拒绝。可李元吉毕竟不是他的儿子,这人选也确实是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所以他不想发表意见,就把这一切交给上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