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诚顺势找了这么个由头,转身出门,朝着大伯燕青松家里走去。
母亲听罢,有点看热闹的意味说道:“嗐,去吧,看你怎么被你大伯打回来。”
燕诚心中一边回想着大伯昨日的嘱咐,一边往对面大伯燕青松家里快步走去。
刚靠近大伯家的大门,就听到大伯的怒吼声:“我看你们谁敢过来,我抽不死他。”
燕诚伸头往院里一瞧,果然发现大伯的三个儿子都在。
老二老三拿着刀,大伯抄着鞭子,老大挡在三人中间。
大伯家老二,气呼呼地冲大伯喊道:“你埋你埋,你埋了我就给你挖出来。”
大伯家老三劝说道:“大大,它就一畜牲,你这是干嘛,再说你埋了,到了晚上也会被野狗刨出来糟践喽。”
燕诚心中苦笑道:“噢,这…还真跟大伯预想中的情景一样。”
大伯瞪着红红的双眼,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们才是畜牲,他给咱家种了多少年的粮食。”
“你们吃什么长大的,拼死拼活劳碌了一生,反过来还要被他用血汗哺养起来的人,剥了皮吃了肉。”
“那等我死了,你们是不是也把我扒皮抽筋,煮了吃啊。”
一旁的大娘王桂兰,顶着花白的头发,脸色酱青地瞪着自己的丈夫与儿子,不知道该劝谁的是。
正巧,王桂兰看到了故意抻着脑袋晃悠的燕诚。
她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一把将燕诚拽进院内,喊道:“诚儿,你读书多,你给断一断,说道说道他们爷儿几个。”
“诚儿,你来的正是时候,给这帮没有仁义廉耻,忘恩负义的混不吝,上上课。”
大伯满是悲伤地看着燕诚说道,竟看不到丝毫表演的成分。
燕诚顿时有些蒙,心想自己可千万别忘词喽。
表演开始,燕诚酝酿了一下情绪,而后长叹一息道:“九界何须要划清,天开慧目倚修行。心魂岂是人独有,万物千生俱有灵。”
燕诚看着一脸迷茫的三兄弟,继续说道:“普通毛驴通常来讲也就能活个十年,咱家这只,话说得有二十多年了吧。”
“这就好像是咱们人类活了超过百岁的老人,怕是早已开了灵瑞之智。”
大伯指着燕平与燕安两人大声附和道:“对对对,我说啥他都能听懂,特别懂事,比这几个东西强太多。”
“不瞒几位哥哥的说,这个毛驴昨晚给我托梦了,说知道他今天会有此一劫,只要你们给他留个全尸,他定会保佑你们每钻一口井,都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大伯燕青松昨夜跟燕诚特意说起过他这三个儿子,老大燕富贵,为人敦厚老实,就是没有主心骨。
老二与老三是双胞胎,老二燕平,性格火热,只是脾气暴躁了些,属于一点就炸的那种类型。
所以快四十的人了,今年才刚讨了个小媳妇。
老三燕安,头脑聪明,为人亲和,不过气量小,爱耍心计。
大伯燕青松说他这三个儿子合伙买了一套工程钻机,在四里八乡钻水井作为营生。
故此做了这么个托词,不过这毛驴托梦一说,那是燕诚自个加的台词。
此时此刻,燕富贵作为跟燕诚自小玩到大的发小,对他的话一向是深信不疑。
燕平却是仍持怀疑态度,他不禁看向了身旁的老三燕安。
燕安深知眼下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毕竟这关系着他们兄弟几个的生财之路,可不敢去赌。
他心道:“哪怕纯粹是这个小子胡编乱造,为了博个彩头,他也暂且认了。”
“倘若是真的,日后再以此事作为噱头宣传出去,对他们招揽生意也是极为有利的。”
想通此节,燕安扔下手里的菜刀开口道:“诚弟来的太是时候了,不然我们哥几个可是自断生计了。”
“那就听我们大大的,把他埋了吧,哈哈。”
“埋…埋哪儿去?”
燕平惊讶地看着老三,仍是不甘心。
“不埋,火葬,助他升天。”燕诚脱口而出。
情绪到了,不只是在场的众人,连燕诚他自己,也不禁被这虎狼之词震惊了。
燕诚这玄悠悠的一句话,算是彻底将燕平与燕安两兄弟唬住了。
话音刚落,燕青松自是先动了起来,连忙招呼三兄弟行事,四处找寻能烧的柴火。
农村最不缺的就是柴火,到处都是柴垛。
三兄弟也没有经验,反正只要看到能烧的物什就摞上去,转眼就是一人多高。
众人合力将那过世的毛驴抬将上去,大伯摸出打火机,慢悠悠卷了一支旱烟,抬手点上,顺带着也点上了这个柴火堆。
这个柴火堆看着是胡乱堆的,但是燕诚发现却是有意加了八种植物的木材:飞蓬草,稻草秸秆,地瓜秧,花生秧,玉米杆打底,再架上杨木枝,榆树与梧桐枝干。
“不是玄学都讲究个九九归一嘛,是不是还差一样?”燕诚心中嘀咕着。
大伯深吸了一口旱烟,却是将那曾经鞭打过毛驴的甩鞭,扔进了火堆的最上端。
他喃喃道:“再见了,老伙计,受苦一生,经受的磨难也够数了,祝你早登极乐,不再落入凡尘。”
此时燕诚听闻大伯的这番话后,顿时陷入一阵恍惚,好似陷入无穷的回忆一般。
燕诚左手臂处,微不可察的蓝光一闪。
一股灵力波动自手臂经脉,向着燕诚的眉心之处,蔓延而去。
弥漫至双眼时,燕诚黑色的双眸,自中间向着左右一个开阖。
而后,水光一闪,他的双眸,竟然蒙上了一道浅浅的褐色。
同时,他好似不受控制一般地脱口唱咏道:“息依神定,纯纯全全,甘露洒心,洗心洗虑,心身不动,为真沐浴,真清真静,动在其中,龙吟云起。”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有两个自己,一个自己在唱歌,一个自己就在旁边默默地听着。
“哎!还挺好听,就是跟昨晚背的内容不太一样啊。”
默默看着的那个自己,思维格外清醒地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