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人呢?怎么突然不见了?”戴鸭舌帽的小痞子问向一旁的同伴。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人一定在我们身后”穿牛仔服的小痞子悠悠的说道,然后猛一转身。
果然,他们要跟踪的目标正他斜倚在胡同口那斑驳的墙角,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手中的烟卷在微风中摇曳着点燃,一缕缕烟雾缓缓升腾,与胡同上空盘旋的鸽群交织在一起。
他的目光随着烟雾一同飘向那片深邃的蓝天,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悠闲与淡然。胡同里的两个人似乎与他无关,他只是静静地站在这里,享受着黄昏阳光的温柔抚慰。
“被发现了,大哥,怎么办?”戴鸭舌帽的小痞子似乎有些紧张,手心里全是汗。
穿牛仔服的痞子似乎是个老油条,嘴一咧不屑地说“怕什么,咱们又没干违法的事,这大道这么宽,谁都能走,他还包下了不成?”说着气势十足的朝胡同口走去。
在离刘东有五六米远的时候,刘东微微斜视了他一眼,脚尖在地上一挑,半截废弃的砖头忽的被挑起,带着风声直朝打头的小痞子砸去。
别看小痞子气势汹汹的往外走,但也时刻注意着前面男人的动静。见刘东脚尖一动,下意识的一躲,砖头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去。
“没打中”他心中正暗自窃喜,忽然听到身后。
“啪嚓”
“哎呀……妈呀,疼死我了”,鸭舌帽的惊呼和惨叫声响起。
他回头一看,被他躲过的砖头正好迎面打在他身后的鸭舌帽脸上,直接呼了个满脸花。打得鸭舌帽鼻口窜血,帽子也飞到了一边,样子十分凄惨。
“我艹,敢打我兄弟”牛仔服嘴角挂着一丝怒意,突然伸手探进裤兜,手腕一翻,一把弹簧刀便出现在掌心。只见他拇指轻轻一按,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刀刃应声弹出,寒光闪闪,令人不寒而栗。
本以为此举能够震慑到对面的人,哪知道对方根本没有多看他一眼,自顾自的抽着烟,仿佛拿他当空气一般。
牛仔服有些迟疑,眼神游移不定,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他的脚步踌躇,一会儿向前迈出一步,一会儿又缩了回来。
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咬着牙,腮帮子鼓得老高。他明明想挥舞手中的刀,展示自己的“勇敢”,但内心的恐惧却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拽住了他。一看就是有些骑虎难下了。
这些小痞子平时在街上仗着人多势众耀武扬威,横行霸道,欺负一些普通的老百姓还行,一旦遇到硬茬子,当时就蔫了。
刘东脚尖挑砖头那一手一露出来,牛仔服就知道对方是个练家子,远不是他们这种混街头的小痞子可比的,一个弄不好就可能被人一顿揍。
“大哥,我妈叫我回家吃饭,您能不能让我过去”,思忖再三,牛仔服终究还是没有勇气上来,手一按弹簧刀刃啪的一下缩了回去。
刘东手中的烟头忽明忽暗,他深深地吸了最后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如刀。紧接着,只见他手腕一抖,烟头如同一颗流星般被他弹出。
就在烟头飞出的瞬间,他身体微微下沉,右腿猛然发力,一个快速的旋风连环踢连环而出。烟头“啪”的一下被踢飞,直奔牛仔服脸上飞来。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牛仔服躲闪不及,“哎呀”一声烟头飞到脸上,溅起的火星烫得他一哆嗦。
“谁让你们跟着我的?”刘东朝两人走了过来,慢条斯理的问道。
“大哥,没,没跟着你,我们真的只是路过”巨大的心里压力让牛仔服和鸭舌帽瑟瑟发抖。
鸭舌帽的鼻血流了不停,他不断的用袖子去捂流血的鼻子,弄得满脸鲜血,更显得面容可怖。
“不说是吧,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再吃些苦头是不说实话啊”。刘东站在牛仔服两人面前。
出卖大哥的结果会更悲惨,一旦自己把曹林供出来,那以后就别在榕城这片混了,牛仔服把心一横,打死也不说。
“我们真的是路过,顺道,要上前面三马路那边”牛仔服胡乱的往前面一指,脸上露出一股倔犟的表情。
刘东笑眯眯的,也没有生气,但就是他这样的表情更让牛仔服两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知道刘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刘东的手缓缓伸向腰间,动作慢得仿佛在拉长这一刻的恐惧一般,弄得牛仔服的心都揪揪着。
手指触及腰间冰冷的金属,他猛地一抽,一把黑漆漆的手枪出现在他的手中。他的动作突然加快,熟练地张开了机头,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在寂静的胡同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的眼神如同利刃,紧盯着对方面色苍白的脸庞。刘东向前迈了一步,这一步都像是踩在对方的心尖上。他停在了对方的面前,举起手中的枪,毫不犹豫地将冰冷的枪口顶在了对方的脑门上。
刘东的枪早在藏区的时候就藏在了车里,这一把还是国安的同志借给他的。有时候简单粗暴更有震慑力,跟他们叽叽歪歪的浪费口舌实在没有耐心。
“枪”
牛仔服两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急剧收缩,额头上冷汗淋漓,枪口下的肌肤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刘东的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他的声音冷酷而低沉:“现在,你们会说了么?”
对方手里有枪,枪身泛着蓝幽幽的光,这绝对是真家伙,可不是那些江湖混子私改的“喷子”或者“狼狗”什么的。
牛仔服只觉得自己膝盖一软,“噗嗵”一声脆了下来,“大哥,你想问啥,我全说”。
他这么一跪,后面的鸭舌帽直接瘫软在地上,跟拿着枪的狠人干,吓死他们也没这个胆子。平时人多的时候,狐假虎威敢吆喝两句,但此时他们再也没有那个胆子了。
对方要是公安还好,要是悍匪或者手上有人命的狠人,捏死他俩那简直是小菜一碟。这一点两人比谁都清楚,他们是出来混社会的,不是来跟人玩命的。
“好吧,现在你们可以说为什么要跟着我了?”刘东拿着枪轻轻的点了点牛仔服的脑袋。
“我说,我说”牛仔服脸上的肌肉扭曲着,表情在恐惧、绝望和求生的本能之间剧烈波动,形成了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苦样子。
然后他就把曹林所交待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刘东讲了一遍。
“大哥,这事真的和我们无关,你就放过我吧”牛仔服哭丧的表情实在是太难看了。
“那个曹林是做什么的?”刘东提着枪,居高临下地望着两个人,极具震慑力。
“他,他也是混社会的,不过他爸爸是市财政局的一个副局长,据说跟市长关系很好,明年就有可能扶正了”,牛仔服把曹林家的情况说了一下。
“他现在在哪?”刘东把枪收了起来,因为他看牛仔服两个人看着他的枪直眼晕,生怕他们一激动昏过去。
“今天晚上应该是在家吧,好像今天他妈妈过生日,一整天都没见他出来”牛仔服肯定地点点头。
“知道他家么?”
“知、知、知道,不,不知道,大哥,你说我是应该知道还是不知道?”牛仔服嗑嗑巴巴的说道,实在是有些语无伦次。
“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痛快点”刘东有些不耐烦,脸色逐渐冷了起来。
“我,我知道”牛仔服使劲的咽了一下口水。
“带我去找他”刘东弯腰揪住牛仔服的衣领把他薅了起来。
“大哥,我不敢,你饶了我吧,我要是带你去找曹林了,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你让我以后怎么在榕城生存呢?”牛仔服吓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别废话,让你去你就去,你怕他难道就不怕我”,刘东伸手摸了摸腰上的手枪。
“我,我给他打电话总可以吧”,牛仔服倒也光棍,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形势比人强,不容他不低头。
曹林家很热闹,今天是他母亲的五十岁生日,几个舅舅和姨都来捧场祝贺,一向忙的不可开交的父亲也请了一下午假。
曹林出生于一个干部家庭。排行老二,上头还有一个年长两岁的姐姐,而下面则紧跟着一个俏皮可爱的妹妹。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曹林自小便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备受宠爱有加。
无论是父母还是姐妹,都对他呵护备至。父母更是对他宠溺异常,几乎事事都会依着他的性子来办。他们觉得男孩子嘛,有点个性和脾气也是正常的,只要不过分,不闯出什么大祸端来,便任由他在外面胡闹。就这样,在家人的纵容与关爱下,曹林在社会上逐渐混成了有点名号的大哥。
“叮铃铃”的电话铃声响起。
“曹林,找你的”,姐姐曹月捂着话筒招呼着他。
正在餐桌前大快朵颐的曹林,听到姐姐曹月的呼喊后,有些不耐烦地嘟囔起来:“哎呀,这是谁呀?人家正吃得香着呢,真烦人!”然而,尽管嘴里抱怨个不停,他还是放下手中的碗筷,慢悠悠地朝着曹月走去。
曹林不情不愿地走到近前,一把从姐姐手里夺过话筒,没好气儿地问道:“喂,哪位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而又兴奋的声音:“大哥,是我啊,我们发现那小子了,就在三马路这边!”原来是身穿牛仔服的小弟打来的电话,听他的语气,似乎有重大发现。
曹林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双眼放光,连忙回应道:“好,好,太好了!你们一定要给我死死盯住了,千万别让那家伙跑掉!我马上就赶过去!”说完,他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随后,曹林转身快步回到餐桌旁,对着父母说道:“爸、妈,我有点儿急事需要马上处理一下,先不吃啦!”然后拔腿就往外跑去。只留下一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孩子,一天就知道瞎胡闹,这么多客人在呢,说走就走了”曹林父亲的脸色很难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曹林为得到女神的青睐实在是拼了,连母亲五十大寿的重要日子都要缺场,可见孔德萍在他心目中所占据的位置。
三马路那边离曹林家不远,大概有三公里的样子。他出了门正好看到楼下的墙边上也不知道靠着谁的自行车。
他左右一瞅,四下无人,瞄准自行车锁。右腿向后撤步,积蓄力量,紧接着迅速向前踢出。只听“砰”的一声,自行车锁应声而开,瞬间弹飞出去。
一片腿上了自行车,朝三马路飞快的骑去,只一会的功夫,便看道牛仔服正蹲在胡同口的墙角处朝他摆着手。
“人在哪呢?”,他跳下自行车,随手把车子往旁边一扔,兴冲冲的问道。
“在里面大哥”,牛仔服指了指胡同。
“在里面,这里没有人家,是个死胡同啊?”曹林狐疑的问道。常在这一片转悠,曹林对方圆五公里内的地形很熟悉。
“大哥,你进去就知道了”,牛仔服低着头不敢看曹林。刚刚他一个人在胡同口的时候他完全可以跑,但鸭舌帽在人家手里,出于义气他还是忍了。至于对方有枪去报案他想都没想过,出来混社会的是羞于和公要打交道的,那是水火不相容的对立面。
曹林走进去,看到里面一个人的背影,身形略显落寞,一缕缕烟雾缓缓上升,而鸭舌帽正蹲在对方前面的墙边。
“三啊,怎么在那蹲着?”他奇怪的问道。
还没见鸭舌帽说话,抽烟的人突然转过身,曹林只见一只大脚迎面而来,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让他完全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地踹在他的胸前,他的身体像是被击中的皮球,瞬间向后倒飞出去。
“砰!”一声闷响,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尘土飞扬中,他痛苦地蜷缩着身体,一时间无法呼吸,眼前金星乱舞。而那只大脚的主人,则是一脸冷漠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