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了扯李嫂的衣角，李嫂顺势低下头。
“谢谢李奶奶。”
“不用谢，不用谢。”
林里在一旁笑着看这一幕，学习不好就不好，依照叶家的家底养叶臻一辈子都没什么问题，只要她像现在这样有礼貌有教养就行。
学习不能代表全部，人品才是关键，学习好也只是锦上添花。
餐厅的家具都是仿照着古代做的，好看坐着也舒服，只是有一点椅子有点高，叶臻坐上去还要费点劲。
只见她一脚踏在椅子下方的横杠上，双手扶着椅背，踩上去，然后转身，坐下，一双腿离地面还有几十厘米。
林里就在旁边静静看着也不开口。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林里都认为需要帮忙就要开口，而不是像个大爷一样等着别人来帮你。
你是求助者不是什么皇帝。
见叶臻坐好了，林里伸手把她的碗端到面前。
“慢慢喝，小心烫。”
毕竟是刚从锅里舀出来的，林里还是担心叶臻被烫到。
叶臻抓着小瓷勺，“我知道，要先吹一吹。”
“对，真棒。”林里毫不吝啬地夸奖。
叶臻亮晶晶的眼睛轱辘一转，“奶奶是要给臻臻奖励吗？”
就是习惯性一夸的林里：“……”
沉默了几秒。
“是。”
“奶奶我可以指定吗？”
叶臻大大的眼睛不停地眨巴眨巴，看得林里心软。
“可以。”
叶臻还来不及欢呼。
“但是”，林里笑意吟吟，岁月留在脸上的痕迹变成了温柔，“不可以选糖。”
叶臻脸一垮。
叶臻还在换牙期，为了她的口腔健康叶行舟不许她吃太多的糖，每天只有几颗，每次叶臻一拿到糖上午还没过完糖就没了。
林里也知道小孩嘛，你越不让她吃她就越想吃，叶臻在她爸爸那里要不到糖果就来爷爷奶奶这里要。
她爷爷为人严肃，做事极其有原则，虽然宠她但在这件事上是站在她爸爸那边的。
所以她转头就来找林里撒娇。
作为唯一的孙辈，林里也是很宠着她的，每回都偷偷给她糖。
给得不多，两三颗的样子，叶行舟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
前几天林里得知叶臻的牙不太好，有一颗牙已经成了蛀牙，这次她可不敢再让叶臻吃甜的了。
大概是这几天到处都要不到糖叶臻也习惯了，她吸了吸鼻子，“好吧。”
失落了一会，叶臻又非常有活力地喝起汤。
鸡汤煮得很清淡，没有什么油，里面放了红枣、党参、桂圆等配料，老少皆宜。
“臻臻你不是来找奶奶带你去玩的吗？”
听到叶行舟的声音叶臻有些心虚。
“怎么吃起东西来了？”
叶行舟踱步进来。
叶臻抬起头，“李奶奶做的鸡汤太香了。”
说着叶臻不好意思得红了脸。
林里拿纸帮她擦了擦嘴角，看向她的大儿子，“厨房还有呢，你要不要也坐下来喝一碗？”
“不用了”，说着，叶行舟看向叶臻，“少吃点，待会还要吃饭。”
叮嘱完叶臻，叶行舟从林里手上接过纸，帮叶臻擦嘴。
“妈，菜够吗？行云要带允允回家。”
“什么？！”林里随即兴奋了起来。
哎呀，儿子要带女朋友回家啊！
林里从未想过将行云和允允凑成一对，在她看来两个人不仅年纪上有差距身份上也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当她知道行云喜欢孟允的时候她是有点难以接受的。
她一直将孟允看作女儿，女儿和儿子怎么能在一起呢？
在行云住院的时候察觉到这一点她每天的心情都乱糟糟的，可她怕影响行云的心情还不能点破。
直到她深思熟虑过后找行舟谈了一次。
找叶淳硕是不可能的，他这人一向有些古板，这要是知道了非得找上行云说个明白。
行舟是行云的哥哥，和行云相处的时间比他们做父母的还长，先问问比较。
林里自以为叶行舟不知道，还在斟酌着怎么开口，结果叶行舟直接点破了她的心思。
林里也不介意在自己儿子面前露出自己的担忧以及不赞同，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是怎么想的。
她还记得行舟当时问的三个问题。
“行云和孟允有血缘关系吗？”
林里摇头。
“行云和孟允相处，您觉得他开心吗？”
林里毫不犹豫答道，“开心。”
“您希望行云幸福吗？”
林里嗔怒着瞪了他一眼，“我是他母亲，怎么会不希望他幸福。”
“那不就行了，他们没有血缘只有兄妹之名，而且这兄妹之名两个当事人有没有当真还得另说。”
“只是您因为想要个女儿所以潜意识里把他们当成了兄妹，可您仔细想想，兄妹是这么当的吗？”
林里仔细想了想，他们之间的举动虽然没越界甚至很有礼貌，可彼此的眼神显然不同于兄妹。
她想起钱家那个出国了的女儿，她来家里的那天，李嫂上来告知她这个消息，她当时沉浸在儿子带女朋友回家的欣喜中没察觉到孟允的异样。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她说话的声音有些不对，好像要哭了似的。
“妈，这是行云的人生，我们顺其自然吧。”
林里如梦初醒，是啊，这是孩子的人生他们做父母的又能陪伴他们多久呢。
林里看着面前的叶行舟。
刚生他的时候，工作室不稳定，出了月子基本是家里的几个老人在带，等他长大了几岁，又碰上市场的转型期，她比之前更忙了。
她妈妈心疼她，提出帮她带几年，问过行舟的意见后，她就真的把他放到了她爸妈家，一个月都不一定见上一面。
后来生了行云，她也终于有时间了。
可是她忘了一件事，她不会做妈妈。
没有人天生会做妈妈，而她好像在做妈妈这件事上没什么天赋。
以至于行云哭闹的时候她手足无措，还是行舟去哄的他。
对于她的两个儿子而言，她都有所亏欠。
以前没有付出现在就没有资格要求，相比于她自己的想法她更愿意听行舟的想法，也更愿意尊重他们的决定。
也不知道行云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知道了他喜欢的人是孟允，可能是行舟说的，也可能是她没掩饰好被他看出来了，他不在掩饰。
他很直白地用行动告诉她，他有多喜欢一个人。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隔着岸观察彼此。
顺其自然真的是很神奇的四个字，看着看着，林里心里的那点芥蒂突然消失了，甚至觉得行云和孟允两个人在一起没什么不好的。
当她察觉到自己悄无声息改变的念头后，她都惊讶于自己的通情达理。
心态上的转变让她更加支持叶行云的行动。
在她得知两个人确定了情侣关系后，林里那一天都兴奋得不行。
虽然两个人都不在，林里还是让李嫂多做了几个菜庆祝，还开了一瓶香槟。
那场庆祝唯一遗憾的就是，她喝多了，不小心说漏了嘴，本来三个人知道的秘密大家都知道了。
叶淳硕气得不行，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儿子倒好不仅动了这个心思还想扒拉回窝。
林里当时一激灵，酒都醒了不少，拉着叶淳硕不准他打电话，又给他做思想工作。
之前心怀芥蒂的林里也没想到有一天还得给自己的儿子说好话。
好说歹说，叶淳硕就是不听，林里也不管了直接抢了他的手机。
想起今天的菜单，林里觉得不太行。
“不行，得加几道允允爱吃的菜。”
林里汤也不喝了。
“李嫂，李嫂——”
直往厨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