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突然看见那一幕，让叶行云想起有一次去医院看她，她坐在角落里，窗外的光线透进来。
在地上投下一片光亮，却唯独没有照亮她。
刚刚的画面和记忆里的画面太相似了，就好像所有人都在光亮里活着，唯独她，背对着光，无论如何也照亮不了她的脸。
他转了个方向，“你选吧。”
叶行云的情绪收敛得太快，孟允没有丝毫察觉，随手选了一部片子。
叶行云按下遥控器的按钮，窗帘自动从两边朝中间合上。
他走过来，低眉看到孟允选的片子。
“纪录片？”
孟允解释了一句，“随手拿的。”
“就看这个？”叶行云问，大多数纪录片对于女生而言都有些无聊，他以为她不会喜欢的。
“嗯。”孟允应得随意。
叶行云点了播放，大屏幕上开始出现画面。
“我去关灯。”
叶行云去关灯，孟允在沙发上坐下。
孟允随意选中的是一部自然地理纪录片，画面上是一望无际的白雪冰川。
孟允突然愣了一下神，是叶行云过来了。
一过来就搂着她的腰，然后将她横抱在怀里。
孟允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好看吗？”
孟允仰头看他。
窗帘的遮蔽性很好，整个房间陷入黑暗，只有面前不远处的大屏幕散发着莹光。
他的怀抱温暖坚实，在黑暗中很有安全感。
因为靠的近，孟允能闻到他身上那股令她心安的薄荷清香。
他说话时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和脖颈，带着灼热的温度，似乎被火的尾巴燎了一下。
冰川消融，春暖花开。
孟允灼灼的目光盯着他在明灭的光里的侧脸，“好看。”
光影明灭，他微垂下眸子，似乎笑了一下。
“是纪录片好看，还是我好看？”
孟允搭在叶行云脖颈上的纤细胳膊用力，微微收紧，略略直起身子。
红唇贴上他的唇角。
启唇。
“都好看。”
“和你在一起，纪录片好看，你更好看。”
……
一部片子放完，孟允根本不记得看了什么内容。
她的领口微微凌乱，半遮半掩的锁骨处隐约可见一抹红映在上面。
红唇微肿，气息急促。
整个人就像春季盛开在枝头的桃花，开得荼蘼，一片片的花瓣都泛着淡粉，包裹在中间的花香肆意扩散。
叶行云也好不到哪去。
身上的外套早就被脱掉了，扔在了一旁。
v字领的毛衣里，衬衫的扣子大开至毛衣领的下端，不怀疑若不是有件毛衣挡着，里面那件衬衫纽扣恐怕要开到底了。
他微微仰头，一只手搭在眼睛上。
脖颈间的喉结彻底暴露了出来。
借着稳定下来的光线，可以明显看到那喉结上有一个牙印，小小的，像是被什么人咬了一口。
缓了一会，叶行云拿下那只挡着眼睛的手。
眼睛睁开，狐狸眼里泛着潋滟的水光，眼底微微猩红，还残存着没有消退的情欲，使他看起来充满了攻击性。
孟允忍不住抬手碰了碰他的眼角。
只碰了一下，手腕就被抓住了。
他的声音暗哑，像是压抑着某种不明的情绪，“还想再来？”
想到方才的胡闹，现在她的唇还痛着呢。
孟允瑟瑟地缩手，藏在背后。
叶行云看着她的小动作，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
孟允想问，却又不敢问，生怕他又说什么继续。
于是到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回去。
叶行云一言不发，抬手给她整理衣领。
整理好了以后，叶行云又不动了。
孟允一低眸子就看了叶行云喉结上的那个牙印，不自在地撇过脸。
“你就不把衣服穿好吗？”
看着也太勾引人了。
叶行云的眼睛盯着一处，“让我缓缓。”
闻言，孟允想着她在他身上，恐怕他一时半会缓不过来，于是便想着先下去。
她一动，叶行云扶住她的腰。
咬着牙，“别动。”
孟允明显地感觉有什么抵着她。
一僵，一动也不敢动了。
过了一会，孟允红着脸小声地问，“好了吗？”
显然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叶行云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她又，“好了吗？”
她想下去了，怪不自在的。
叶行云手往旁边摸索着，摸到一个长方形的物体，直接拿过。
抬手对着上面一按。
轰——
孟允下意识抬头看去。
一楼，客厅。
林里坐在沙发上，双腿间放了一个抱枕，她双手压在抱枕上，手里拿着平板在看一些设计稿。
看到不合适的地方直接用手里的手写笔圈起来。
叶淳硕坐在林里的旁边翻阅着手里的文件夹，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黑色的镜框衬得他更加严肃。
叶行舟忙不住在这边，吃完晚饭就带着叶臻回家了。
因此叶宅只有他们几个人。
听到声音，林里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这动静她很熟悉，心下了然一笑。
“是该带允允去那，行云开窍了。”
林里想起夏夜里，即使不看电影，去那看星星也很浪漫。
女孩一定会喜欢。
“臭小子。”叶淳硕冷嗤了一声。
林里扭头瞪他。
她刚夸完，他就唱反调，怎么要造反吗？还是对她有意见？
叶淳硕：“……”
“……那是你的地方。”叶淳硕有些霸道地道。
林里也不反驳，“行啊，那你下次别进去。”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叶淳硕：“……”
“我送你的。”
言下之意：我送你的，我也可以进去。
“不是你说是我的地方吗？是不是我做主？”
“……嗯。”
“那我说你不许进。”
“……”
头顶上的屋顶突然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隙，然后那条缝隙慢慢变大。
天空被一块正方形框住。
“可惜今晚没星星。”
孟允依旧保持着仰头的意识，“不可惜。”
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和你一起仰望，不可惜。
有了之前的“好看”叶行云隐约琢磨出了一点这一句“不可惜”的言外之意。
于是他没说话，静静地陪着孟允看着一方的天。
“阿姨和你说了吗？”
静静的空间里，孟允突然开口。
叶行云收颔，望向她。
孟允依然仰着头，看着上面的天空。
“订婚。”
叶行云轻轻地“嗯”了一声，似是不想打扰她。
实际上，他是不敢打扰他那震耳欲聋的心跳。
砰，砰，砰——
一声又一声，又重又急。
虽然他之前认为不会紧张，但到底他还是在意的，在意她的回答。
“还记得我曾说过出国留学吗？”
“嗯。”
叶行云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当代，对于女性而言家庭是束缚，一旦成婚面临的不再是学业上的压力，而是日常的柴米油盐、来自家人的催生。
不敢说每一个家庭都是这样，但绝大多数女性面临的就是这样的问题。
孟允也会害怕一旦订婚，两个人宣布绑在一起以后，她的学业计划会因此改变。
留学这个还没有音讯的事情只不过是孟允抛出来的试探。
“会如你所愿的。”
听起来像是祝福，但孟允知道这是他给她的承诺。
孟允收回视线，扭头看他。
杏眸如星，在这昏暗的光线里璀璨夺目。
让叶行云看得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她的眸子。
弯唇一笑。
他永远不会是那个抓着风筝线的人。
她想飞，他支持。
……
孟允准备和叶行云回家一趟。
这一整个寒假不可能都在叶家度过，总要和那些帮助关心她的邻居打声招呼、拜个年。
况且昨天赵立宵已经打电话严厉痛斥了她这种要男朋友不要闺蜜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