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大人！！这他妈是哪啊？！”
鹿羲梧死死抱着伶述尘，强烈的失重感让她控制不住地尖叫，伶述尘的银发在她脸侧翻飞。
两人似坠落的星辰一般，急促地划过漆黑的空间。
黑气翻腾之间，更有无数尸骨和妖尸残骸一同急速坠落，碎石以及各种腐朽的尸骨。
这死泥鳅气急败坏把他们拉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大人！！”
鹿羲梧眼瞳已经恢复纯净，刚刚的雾气实在恐怖，勾起了她骨子里的杀性。
好在没有在几人面前暴露。
此时她泪眼模糊地尖叫，见伶述尘气定神闲，甚至连灵气都不曾运起一分，有一种玩完了的感觉。
她抬头，啪叽一声。
一截不知是手臂还是什么的尸体砸在她脸上。
鹿羲梧忍着想吐的冲动将那截残骸扔出去，又挥剑砍掉几个在半空中都想扑过来的妖尸。
伶述尘淡定瞥过少女吓得惨白的脸色，声音清淡：“若是不想尸体掉进你嘴中，就乖乖闭上嘴。”
正准备尖叫的鹿羲梧猛然闭了上嘴，眼泪汪汪地看着伶述尘。
伶述尘一截雪白的下巴在眼中分外好看，配上一张嫣红的薄唇，让人忍不住想一品芳泽。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鹿羲梧觉得她要死了。
真的要死了。
强烈的失重感让她嗓间发紧，呼吸堵在鼻腔，压得她分外难受。
“大人你你你怎么还不用灵力啊啊啊？！我们我们要摔死了！”
伶述尘侧了侧头，纤长的睫毛垂下。
看着少女因为惊恐而变形的脸蛋，唇角弯起了一个无害的弧度。
这害怕倒是她真心实意，由内而外的。
但他的无辜也是真心实意的。
少女眼眸湿润，睫毛颤抖，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伶述尘淡定地开口：“本尊刚刚把灵气用光了。”
“什么？！”鹿羲梧大惊失色，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什么东西用光了？！”
“灵气。”
青衣仙人再度开口，纯黑地眼眸里带着无辜。
天杀的，她鹿羲梧今天要摔死了。
合着那惊天动地的天下第一剑，是拿来装逼的啊。
见鹿羲梧因震惊而说不出话，伶述尘微微一笑，眼眸里带着闪动的情绪：“若是能和羲儿死在一起，本尊倒也无憾了。”
鹿羲梧头皮都炸开，一瞬间也忘记了怎么装柔弱，腾出一只手揪着伶述尘的衣襟：“死死死，谁要和你死一起！我想活啊！！你快想想办法啊！”
伶述尘听此，干脆阖了眼眸，展开了双臂，似乎在享受这个急速下坠的过程。
青衣与银丝在急促的风中剧烈翻飞。
鹿羲梧感觉到冷冽的风如刀子般在脸侧割过，风声猎猎，似趴在她耳中的嘶吼的怪物。
她快哭了。
这伶述尘一到没人的时候，就跟变了个人一般。
现在这种样子，怎么看也觉得不对劲。
“大人你真的没有灵气了吗？大人！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呜呜……”
“大人，大人！你看看羲儿啊！”
鹿羲梧尝试用一声声大人来唤醒伶述尘已经冰封的爱意。
伶述尘闭着眼眸，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乱。
见鹿羲梧继续尖叫，便伸手捂住了她的唇。
少女柔润的唇，贴在掌心，柔软又温热。
伶述尘张开了眼，幽暗的眸子，瞳仁深处是一抹极为隐晦的深蓝。
“本尊觉得你有些聒噪了。”
青衣仙人眸子噙着淡笑：“要不要本尊再堵一次你的嘴？”
鹿羲梧闭了嘴，恶狠狠瞪着伶述尘。
伶述尘微微一笑，在空中伸手揽住少女的后腰，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一点，薄唇几乎触上少女光洁的额头。
呼吸之间，热气喷洒。
伶述尘有些惬意地闻着少女身上好闻的长生花香，唇舌有些干燥。
睫毛随着起伏的呼吸微微颤抖。
再看鹿羲梧，皱着脸，咬着唇，十足地为这不知深浅的下坠感到害怕。
鹿羲梧真的不想死。
她好不容易活了，又被摔死，太不值了。
都怪那条臭泥鳅，等她上去了她一定要把它宰成一段一段的，然后一段埋天族一段埋冥域。
少女眼中赤红闪烁，犹豫着要不要显露妖相。
若是露了，她和伶述尘只能活一个。
纵然伶述尘没有灵气，她这两魂两魄也是打不过他的。
若是不露，他们两人都会被这死泥泥鳅摔成肉饼。
进退两难。
鹿羲梧再度开口，做着最后的尝试：“大人，救救羲儿，羲儿不想死……”
少女声音软软的，水眸渴求地望着他。
伶述尘晦涩的目光落在少女脸庞，少女柔软的身躯就紧紧地贴着他。
“你还记得本尊赠你那把剑吗？”
青衣仙人的嗓音清润，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鹿羲梧耳际，麻地少女缩了缩脖子。
鹿羲梧似乎是看到了希望一般，用力点头。
“记得记得，就在我这，这剑在我手上！”
伶述尘微微一笑，嫣红的唇色分外好看：“你曾问本尊，剑可有剑名，那现在本尊便告诉你它的名讳——”
“名为记妖。”
记妖？
鹿羲梧揣思着这两个字的意思。以“妖”为名，难怪被天下人投以偏见。
但是现在这不是重点。
鹿羲梧又把希冀的眼神投向清冷的仙人：“嗯嗯我记住了，然后呢？”
“此处为祟蚺雾气幻化的幻境，暗藏凶机。本尊在地面上已经耗尽灵气，接下来的路程要靠你来保护本尊了。”
伶述尘垂着眸，在鹿羲梧惊讶的眼神中，眉间光印骤然散发出淡蓝色的冽光。
她没听错的话，伶述尘是要她来保护他？
保护归保护，但是人还在空中没有落地啊！
“大人，那我们还能活着落地吗？”鹿羲梧声音有哭腔，似乎是已经妥协不断下坠的事实。
不知晓是真的害怕，还是装的。
伶述尘垂眸想着，腕间的红色发带随风飘出来袖子外面。
朱色明艳，是鹿羲梧亲手为他缚上的。
伶述尘眼尾有些微挑，迤逦的薄红铺在眼睑之处，清媚如雪。
鹿羲梧鬼使神差地盯着那张好看的唇，盯了许久。
片刻后竟然觉得口中有些干涩，探出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
反正都要死了，不如把仙人轻薄一遍。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鹿羲梧试探着仰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