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述尘盯着鹿羲梧盯了半晌，忽然笑了。
“姐姐在说什么啊？”
那笑容又乖又甜，看得鹿羲梧心尖狠狠一颤。
她之前不敢细看，伶述尘也不喜欢笑。现在一看，没想到少年的脸侧居然有一个浅浅的梨涡，冲散了几分清冷感。
鹿羲梧鬼使神差地想伸手去戳一戳那处凹陷。也不知指尖是否会触碰到濡湿的甜酒。
伶述尘垂眸，捉住那一根手指。
鹿羲梧手指被握住，温温凉凉的。但她的心却扑通扑通的，呼吸像兔子一样乱蹦乱跳。
“你你干嘛？反正不管你是谁，赶紧从我家大人身上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鹿羲梧心虚，想把手指抽出来，反而被攥得更紧。
伶述尘眼眸有些无辜，漂亮柔软的耳朵委屈地折下：“姐姐……”
鹿羲梧冷脸别回头。
银发少年的尾巴耷拉下来，面含希冀地带着鹿羲梧那一根指头戳向自己面颊上的凹陷处。
鹿羲梧感觉指头被一处柔软含住，转头便看见了银发少年略有水光的眼眸。
少年的眼眸有点羞涩的颤抖着。
“姐姐刚刚是想摸这里吗？我给姐姐摸，姐姐不要不理我。”
鹿羲梧咕咚吞咽一口，眸子盯着伶述尘。
先前为伶述尘疗伤，已经扯乱了衣衫。此时，银发少年微红着脸，雪肩半露着趴在她身上，气息如兰。
拿这个考验干部？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或者，你知道我是谁吗？”鹿羲梧保险起见，伸手拉上了伶述尘的衣衫，忍住了口中晦涩。
伶述尘含住莹润的指尖，声音温顺：“姐姐就是姐姐，我当然知道。”
“那你是谁？你叫什么？”
鹿羲梧手发软，抽也抽不出来，任由少年细致的动作，在手指上游走。
“……姐姐，我没叫。”伶述尘脸色一红，声音低了下来。
鹿羲梧：“？？”
看来是和这个笨蛋交流不下去了。
看着伶述尘全然不同的姿态，鹿羲梧真的怀疑之前那么多年见到的伶述尘都是假的。
若是淬体时那一段记忆是真的，那凤目中的少年极有可能就是伶述尘，或者说是伶述尘的一部分。
可是她却全然没有这一段记忆。
鹿羲梧沉默着摸索着少年腕骨处那一粒血红的痣，回想梦境时，有久违的痛楚。
像是深爱着的两人被迫因天道而互亮獠牙。
按照鹤舒寒的消息，她在灵域中拿回两魄。剩下的，便是在北域鬼沼和南域峰斛之中。
灵域这两魄来得不明不白。
鹿羲梧停下了思索，反手将伶述尘按在床上。她鹿羲梧今日必须知道这两魂是怎么来的。
少年羞怯地垂了垂眼，主动将衣襟落下，又带有些期待地望了一眼鹿羲梧。
鹿羲梧忍着脸上的滚烫，开口：“想不想跟姐姐更进一步？”
伶述尘声音轻颤，羞涩点点头。
少女垂眸，吻上少年水色莹润的唇瓣。少年愣了一秒，随即闭上了眼眸，温顺地启唇接纳了她。
交融，水声粘腻。
…直到呼吸与心跳交缠，血肉与骨髓相连。
伶述尘呼吸重了起来，喘息着，眼眸闪着迷离的光，手有些无措地搂着鹿羲梧的腰，仔细地盯着鹿羲梧。
原本乖巧的容颜，倏然多了几分涩气。
鹿羲梧探出舌尖舔过唇边的湿润，伶述尘脸上一热，别过了脸。
就是现在。
鹿羲梧扣着少年的手心，妖力从相连之处涌进少年毫无防备的心魄之中。
伶述尘闷哼一声，失去了意识。紧接着，鹿羲梧的神识便如被吸进了漩涡之中一般，不断下沉。
越过大片冰川，穿越过无穷无尽的黑暗，鹿羲梧终于在大片大片的冰地上找到身形单薄的少年。
少年赤脚背对着她，望着大片雪白透明的冰湖，发丝飘摇。
鹿羲梧有些震惊地望了一眼四周。这种混沌的景象想，她还是第一次见。
凡人成仙，必然会保留记忆，衍生为神识之海。
神识之海根据仙者的七情留存程度变换为不同景象。有些人四季如春，有些人则是秋风瑟瑟。
只是，为何伶述尘的神识之海是一大片冰封的湖泊？若是全部冰封，这跟断情绝爱便没有什么区别。
这些厚重发青的冰块地下，到底封印着什么东西？
鹿羲梧站在少年身后，见少年出神地望着一处。
她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发现整片冰川之下，唯独那里破开了一个大洞，热气滚滚，向着四周蔓延。其他冰块也有融化之势。
少年望着那一处，神色有些不解。
似乎是察觉到鹿羲梧的存在，少年凌厉的目光扫过来。
“谁？”
入目是空荡的风，和无穷无尽的冰川。
少年回头，见破口出溅出了水迹，倏忽勾唇微笑。缓慢走至破口处，热气氤氲，看不清水的扰动。
“嗯……终于来了。”
鹿羲梧捏着鼻子沉入热水中，见水底模模糊糊飘着一些光片，便奋力朝那里游去。
果然，靠近之时，眼前之景开始快速变换，从一片混沌的虚无，变成以伶述尘视角为主的片段。
记忆从这一处开始，从她自殿中落荒而过之时开始。
鹿羲梧看见自己的肩膀上有一片骇人的黑色印记。
神识海中的鹿羲梧有些后知后觉的捂上肩膀靠近锁骨处，想到魂魄飘散之时，那股越来越虚弱的感觉。
她本以为那翟占痕只是轻描淡写地拍了她一下，没想到居然给她下了祟毒。
祟气最喜鲜活魂魄，她那时灵体尚弱，若是放任下去定会被吸得一干二净。
神识碎片中的伶述尘盯了她许久，将她带到了涅盘池。
见少年沉着脸毫不犹豫地将她抛进池子里，没有丝毫怜香惜玉。
纵然鹿羲梧做了准备，但看见伶述尘粗暴的动作还是嘴角抽了抽。
接着便是凰女匆匆走进。
凰女似乎在劝导什么，伶述尘只是淡漠地扫过一眼，而后便出了秘境。
鹿羲梧看见神识碎片景象忽然变换，从涅盘池转换成了神树之下，生死楼的据点之上。
迎面冲来几只被驯化的邪祟，少年手挥青剑，一一斩杀。鹿羲梧看着他硬闯过结界，走到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