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鹿羲梧一把撇开伶述尘。
伶述尘被猛地推开，眼眸有些许错愕和迷茫，呆愣看着跑开的少女。
鹿羲梧边走边回头，眼中有些埋怨：“箬柳醒了你不早说？愣着干嘛，快跟我去看看她。”
“……”
少年低眸，怀中的温度已然散去。
“快来啊。”鹿羲梧回头冲伶述尘招手。
伶述尘眸色黯淡下来，沉默着跟了上去。
箬柳被安置在靠近主殿的部分，只略微走几步便到了门口。
花枝深深，探入窗棂。
殿内传来轻微的咳嗽声，鹿羲梧心里一急，大步跨了进去。
“小柳儿，你怎么样了？”
箬柳闻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英气勃发的清润少年。
少年乌发高束，红唇皓齿，眼眸中的担忧几乎快溢出。
箬柳不禁一愣，迷茫问道：“……你是？”
鹿羲梧大惊失色，一步迈到床边，将箬柳的小脸捧着：“小柳儿，你不认得我了？天杀的，该不会是伤到脑子了吧？”
“等等……”箬柳按住了鹿羲梧在她脑袋上摸索的手。
手的触感柔软，不似少年般骨骼坚硬。
身上香气又格外熟悉，在鼻尖萦绕。
“小柳儿，小柳儿你再仔细看看我？”鹿羲梧凑近了箬柳，几乎鼻尖相抵。
箬柳被捧住了脸，躲避不得。
看到猛然放大的俊脸，脸上猛得一红。
压住了狂跳的心脏，箬柳听着少年的声音有些熟悉。
仔细看了一会，眼前少年模样与鹿羲梧是十分相似的。
箬柳反应过来，试探着开口：“殿下？”
“嘘！”鹿羲梧赶紧做了噤声的动作，压低了声音：“不要暴露了身份，伶述尘还在后面呢。”
箬柳抬眸看去，果然见银发少年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
“仙尊大人。”箬柳就要掀被下床。
伶述尘开口：“有伤在身，不必在意礼节。”
箬柳弱弱点了点头，有些怯怯看向伶述尘。
被刻意遗忘的过往悉数记起，箬柳认得这银发少年的。
只是，那时的他脸上时常带着温柔的笑，不似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鹿羲梧看清箬柳的神色，便回头。
“大人，我与小柳儿要聊一会呢，你要不然先回去歇息着？”
伶述尘一愣，垂眸：“那便聊吧，本尊在外候着便是。”
话罢，便衣衫飘飘地走了出去。
箬柳看了一会，凑近鹿羲梧：“殿下，我怎么觉得仙尊大人好像有些委屈呢？”
鹿羲梧一脸古怪：“他会委屈？别管他了，你身上还有没有疼的地方？天君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箬柳乖乖摇摇头：“谢谢殿下关心，我身上不痛了。天君只是把我抓到了天牢，其他没有对我做什么。”
“不必叫我殿下，叫我小羲儿就好了。”
鹿羲梧笑得温柔，伸手揉了揉箬柳的脑袋。
箬柳望向少年清俊的笑容，小脸红扑扑的，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小…小羲儿，你今日为何穿男装？还…怪好看的。”
后面半句，声音极小。
鹿羲梧听不清，便凑近了听。
“小柳儿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的。就是想问问你，为何突然这样的装扮。”
“这个嘛，那必然是要隐藏身份，到留仙去修习啦。”
“到留仙修习？”箬柳一愣，有些惊讶：“仙尊大人他不可教你修习吗？为何偏偏要到留仙？”
“仙尊大人在人间受了伤，需要修养。你不是想我带你回家吗？到留仙修习过后，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箬柳眼眸亮晶晶：“真的吗？我们还可以回妖域？”
鹿羲梧点点头：“那当然，别忘记了，我可是妖神，开启妖域这不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太好了！”箬柳激动得小脸通红，一把抱住了鹿羲梧纤细的腰身，眼里又淌出泪水来：“终于，终于可以和殿下一起回家了。”
“哭什么。”鹿羲梧柔和了语调，垂眸擦去箬柳脸蛋上的泪痕，轻声道：“辛苦你，往后都不用这么艰难了。”
“我不怕的。”箬柳摇摇头。
“不怕便好。我还找到了其他的小妖，到时候一起带回妖域。”
“其他小妖？”箬柳迷茫，又似想到什么一般，有些小心开口：“那仙尊大人呢？他也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鹿羲梧沉默一瞬。
箬柳赶紧道歉：“小柳儿，我是不是说错什么？”
鹿羲梧摇摇头，眼眸弯弯：“没有。仙尊大人嘛，等往后再说。”
“好吧。”箬柳低声应道。
她其实，有些希望仙尊大人和他们一起回去。
她更想告诉鹿羲梧，仙尊大人其实和表面上不一样。
鹿羲梧感觉到箬柳的目光，开口询问：“怎么了小柳儿，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箬柳满怀希冀地点点头。
“那你说，我听着。”
箬柳张了张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结结巴巴半天，才开口说了一句仙尊大人。
“仙尊大人怎么了？”鹿羲梧耐心地问着。
箬柳摇摇头，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是想让仙尊大人和我们一起回去吗？”鹿羲梧猜到了箬柳的心思。
箬柳用力点点头，又小心观察着鹿羲梧的神色。
鹿羲梧问道：“为何呢？当初不是他执意要离开吗？”
“不，不是的。”箬柳反驳，声音依旧低：“我在人间，遇到了仙尊大人。他救了我。”
“你在人间发生了什么？”
鹿羲梧坐到了床边，想到了鹤舒寒说的话。
星岭和箬柳皆是他与伶述尘在生死楼救出来的。
箬柳沉默着，眼眸里深陷着痛苦和迷茫。一双眼，胆怯地含着泪。
鹿羲梧看着心疼，伸手将箬柳揽进了怀里。
“你到人间来找我，然后被人族驱赶了是吗？”
箬柳点点头，抓紧了鹿羲梧的衣衫。
鹿羲梧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又慢慢开口：“然后，遇到了况纪渊，是吗？”
箬柳身体一僵，回忆的碎片瞬间涌入脑海。
纷飞大雪，人群肮脏的谩骂，以及少年单薄的身躯，闯入了将她围住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