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没有人能说自己是无所不能的,王也是如此。”杨崇道,王只是更容易做成别人做不到的事情而已,但要说到无所不能,那未免太过高看了他。
对于杨崇来说也是如此。
见自己似乎已经避无可避,鬼谷子只能硬着头皮道:“能够让齐王开口相求的事情必然不是小事,若是能够帮上忙我倒是不介意,但若是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那老朽也只能说一句无能为力了。”
“前辈放心,这件事情对于你来说可谓是轻而易举。”见鬼谷子已经松口,杨崇也是不由长舒了一口气,鬼谷子终于上钩了,不枉他与对方扯皮这么久。
“是不是轻而易举,还要我来评断才是,齐王的话可不可信。”鬼谷子还有着自己的警惕。
“前辈看我这一双儿女如何?”杨崇将两个小家伙从鲵裳的手中拽到了面前,可谓是图穷匕见。
两个小家伙也是要找老师的时候了,论到教导弟子,普天之下恐怕没有比鬼谷子更加合适的人了,毕竟纵横家的弟子的‘成材率’可是百分之百,虽说这也是因为每一代的纵横弟子只有两人的原因。
“无论是齐王,还是齐王夫人都是根骨极佳之人,你们的子女单以根骨论自然也是上等中的上等。”鬼谷子回道,这些话倒不是他刻意恭维,即使是以他一生只收两个弟子的挑剔目光来看,杨崇的这一双儿女都得上良材美玉的评价。
“我想要让他们拜入前辈名下,由前辈教导他们几年。”杨崇道。
“齐王,这件事情恐怕老朽无能为力了,对于纵横家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每一代的鬼谷子只能有两个弟子。”鬼谷子拒绝了,天下英才何其之多,若是遇到一个就要收为弟子的话,那纵横家的门规早就破了。
纵横家恐怕也不会再是所谓的‘小门小派’了。
“前辈不妨听我说完再考虑是不是要拒绝的问题。”杨崇截断了鬼谷子的拒绝,继续说道:“我说的可不是让他们两个拜前辈为师,纵横家的规矩我懂,再说,作为父亲,我也不可能让他们姐弟两人未来走上对抗的道路。”
“那齐王的意思是?”鬼谷子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什么。
“前辈可以当几年的蒙学老师,几年之后,我自会给他们另择老师。”杨崇解释道。
“若只是蒙学的话,稷下学宫有着大量的人可以做这件事情,即使齐王看不上那些人,不还是有荀况吗?在当老师这方面,诸子百家中恐怕还没人能够胜过儒家的。”鬼谷子依旧不松口。
在鬼谷子的认知中,儒家的人才更适合做这件事情,但杨崇防着儒家的人不用,却偏偏找他,这背后必然有着什么算计,他可不能接茬。
“对于小孩子来说,最重要的是打开眼睛,培养其性格气魄,只是读几本书的事情,什么时候不能读,没有必要是现在这几年。”
杨崇说着自己的教育理念,一时间倒是让鬼谷子颇为认同,纵横门下对弟子的培养方式同样也是如此,首重气魄,其次是能力,若无眼界气魄,纵然学的一身本领也不过是蝇头苟且之辈。
在杨崇与鬼谷子探讨着各自的教育理念之时,鲵裳就完全是另外一种心情了。
杨崇竟然在给她的一双儿女找老师,而且找的老师还是鬼谷子这样的高人,一时间鲵裳感觉到一种重视,虽然这种重视不是因为她,但鲵裳还是感觉到了触动,裳依旧有着感动。
不得不说,现在的鲵裳确实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冷漠与坚强,变得更加感性了,现在的她对于很多事情并非不在意,只是她更清楚自己的位置,不愿有太多的奢望而已,但现在,她却不由生出了一种冲动,此时的她想要得到更多,从杨崇身上。
最终鬼谷子还是被杨崇说服了,当然,其中杨崇也是付出了代价的,因为杨崇同样也是鬼谷子感兴趣的人。
在杨崇与鬼谷子闲聊的时候,阴阳家位于临淄的临时驻地之中,一身黑袍,头戴面具的东皇太一眺望着远方,在他的身后,站立着阴阳家的东君与月神。
不管隐藏在黑袍、面具下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仅仅只是站在他身后的东君与月神这般仪容的女子,就已经证明了他的层次。
“齐王崇,果然很了不得,给我的惊喜还在预料之外啊。”面具下传出了东皇太一的声音,让他身后的东君与月神齐齐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对于齐王崇,阴阳家并非一无所知,不说别的,阴阳家的水部长老娥皇就与杨崇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而且东君与月神这两个阴阳家最杰出的两个弟子也已经在临淄待了许久了,目的只是为了观察齐王崇,观察齐王崇到底能够做到怎样的地步。
作为阴阳家首领的东皇太一出现在临淄,就是因为对齐王崇有了足够的了解才来到这里的,通过娥皇、东君和月神,东皇太一自认已经对齐王崇有了足够的了解,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印证那些情报。
此时,东皇太一已经印证了一些关于齐王崇的情报,比如关于齐王崇真正的武功境界。
但在经过一番验证后,东皇太一却发现,齐王崇单以武功论,还要超出情报中的描述,齐王崇显然要更加强大,若非如此,也不会只是简单出手就能够让鬼谷子知难而退了。
齐王崇如同彗星般崛起的速度让东皇太一的判断有了迟疑,但在他的心中,阴阳家,或者说是他自己,最佳的合作对象依旧是秦国。
一人的武功在国家之间的较量中到底能够发挥出几分作用,东皇太一可不敢太乐观。
在齐国与秦国的竞争中,秦国依旧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而他需要的就是站在胜利者的一方,借助天下气运将所形成的领域化虚为实,只有在领域之中,他的生命才能更好的延续之下,直至等到那个变局的出现,进而做出最后一搏。
借天下气运,将宗师领域化虚为实,自成一方小世界,在这方小世界中,延缓时间的流逝,延缓衰老的速度,这样的谋划称得上是惊才绝艳,可谓是这个世界的智慧巅峰。
杨崇若是知晓这些的话,大概也就明白了在他关于阴阳家的记忆中的罗生堂是怎么出现的了。
那个似幻似真的罗生堂,本就是东皇太一的领域所化。
东君与月神看着陷入沉吟的掌门,俱是屏住了心神,杨崇之前与鬼谷子的短暂交手,以她们两人的实力该感应不到,但她们却能够感觉到东皇太一的迟疑。
在齐国与秦国之间,东皇太一会毫不迟疑的选择秦国,但在齐王崇与秦王政之间,东皇太一却更倾向于齐王崇。在东皇太一的迟疑中,天下论武之事如期举行。
在稷下学宫往日中用来进行百家辩论的广场上,来自诸子百家的高手齐聚一堂,共论天下剑道,以求更高更强的武学。
既然是论武,那比武就成了必要的环节了。
在一双双好奇的目光中,一个面上带疤的黑衣剑客走上了擂台。
“是他?”一个来自秦国的高手看到擂台上的黑衣剑客,不由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这人是谁?莫非很强?被齐王首先派上场的人,不可能弱的。”有人吃惊,自然也有人疑惑。
“是黑白玄翦,但也不是黑白玄翦。”另有人叹息道。
出现在擂台上的人正是昔日的黑白玄翦,自魏庸因黑白玄翦交给信陵君的罪证而被明正典刑之后,黑白玄翦就消失了,彻底消失在了世人的视线中,在不久后,黑白玄翦双剑再次出现在罗网天字一等杀手的手中,但知晓黑白玄翦的人都知道,此黑白玄翦非彼黑白玄翦。
就在所有人以为齐国派出的守擂之人是曾经的黑白玄翦时,却只见黑白玄翦只是将八柄长剑插进了擂台的八个方位,随即就来到了擂台上的一处角落,那是属于裁定之人的位置。
直到此时,前来参加论武的人才意识,原来黑白玄翦不是他们的对手,而是他们的裁判。
“诸位,前来论武的人有很多,若是每一个人都要上台比武的话,未免持续的时间太长了一些,想来大家也没有这样的耐性,所以对于上台论武之时必须经过一个筛选。”化身裁判的黑白玄翦朗声道。
现在他是杨崇的属下,自然是杨崇要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了。
至于黑白玄翦这样的顶级剑客为什么会投靠杨崇,自然是因为在杨崇这里黑白玄翦有所求了。
自魏庸被明正典刑后,大仇得报的黑白玄翦就只剩下一件可以做、也必须做的事情了,那就是寻找他那个一出生就被魏庸抱走的孩子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魏庸死后,他曾在信陵君麾下效力数年,想着能够借助信陵君在魏国无处不在的威望和人脉寻找自己的孩子。
但在魏国他寻找了数年,却毫无音信,而且他在魏国的仇人很多,虽说那时的他是被魏庸指使的,罪魁祸首是魏庸,但毕竟人是死在了他的手中,那些受害者的亲属子弟,无不是对他恨之入骨。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魏国曾经的大将军弟子,披甲门的最强弟子,号称百战无伤的典庆。
对于这些人,他虽然无惧,但随着找到孩子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他也意识到自己没有必要留在魏国了。
但让他就此放弃寻找自己的孩子,黑白玄翦又不甘心,更不舍得,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就想到了杨崇,想到了杨崇这个当年明明很弱,却改变了他命运的人。
所以,曾经属于罗网的黑白玄翦彻底现实了,有着的只有现在的齐国魏玄,有了现在的论武裁决之人。
“怎么筛选?”前来参加论武的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很简单,能够登上擂台的人就算是合格。”魏玄一指面前的擂台道。
“这擂台高不高三尺,想要上去未免太过容易了。”有人已经兴奋了,这样的要求实在是太简单了。
所以有自认为简单的人已经跳出了坐席,就要以轻功登上擂台。
只是,这些所谓的聪明人刚一行动,矫健的身后一下子变得笨拙起来。
“怎么会?到底是怎么回事?”冲向擂台的一些聪明人突然发现自己的轻功竟然用不了了,整个人犹如身负千钧重担一般,竟然是寸步难行。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更让人不解,同样也是更恐怖的是,他们每坚持走出一步,笼罩在周身的剑气就要多出几分。
其凌冽之处,哪怕是最细微的一道也不弱于他们的全力一击。
“这难道是剑阵不成?但即使是剑阵也应该有着操控之人才是,现在操控剑阵的人到底是谁?”有人还在疑惑之中,但整个人已经被击飞了。
“剑道领域?”见识浅薄之人不知道眼前的玄奇,但身为阴阳家首领的东皇太一却是看出来了。
“只是,那怎么可能?一个人的剑道领域不可能如此远距离的离开他的主人,还是说他的剑道领域庞大到已经可以将周围的一切尽数笼罩其中了?”知晓了真相的东皇太一变得更加的惊疑不定。
他追求的目标就是的将宗师领域化虚为实,让其自成一方小世界,然后自己成为小世界之神,这样的设想已经看堪称精彩绝艳了,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甚至愿意与秦国合作,让阴阳家成为秦国的臣属。
但现在,杨崇却十分轻易地做到了他费尽周折才只是看到了一些希望的事情,这未免太过离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