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学阳办公室里，郭丽丽和姜珊珊，在沙发上坐着，一个垂头丧气，一个脸色发青。
    倪学阳回到座位上坐下，“林放，你具体说一下，投资方是谁，投资额多大......”
    “县长，海西市的田总专门做大理石出口生意，昨天我去拜访他，一起吃了顿饭。他听说齐海有几个大理石矿要对外处置，打算拉上德国弗兰克先生，一起承包这几个矿，再上马一个大理石加工厂。投资额，大概五百万美元。”
    倪学阳转向姜珊珊，“姜局长，林县的招商局，是你商务局的下属单位，现在也有十几号人，每年专门拨的招商经费也不少吧？这个月引进了几个项目？完成了多少外资？”
    “你再看看青山镇，依托矿山资源，转眼就接触到了外商，找到了在谈项目......”
    姜珊珊明显有些不服气，“倪县长，我们没有矿山，我们要是有，照样能招来项目。”
    “再说，这个项目能不能成，还得另说。乡镇的同志经常说引进了外资项目，可到最后成功的很少。就是成了，能这个月能到位五百万美元，完成咱们县的任务吗？”
    “招商引资，是一门很专业的学问，我们招商的同志，都是本科学历，精通外语、经济。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靠着吃吃喝喝，吹牛皮泡歌厅能干成的！”
    姜珊珊口吐莲花，无下限地讽刺挖苦着林放。
    此话一出，林放恼怒了。
    特么的你们干得不行，还非说我们不会干？
    合着你们干不成，也是专业的？
    林放盯着姜珊珊，不客气地说道，“姜局长，既然你们的人都是专业的，那为什么这个月的利用外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姜珊珊哼了一声，“林县招商引资，条件太差，没法和其他县市区相比。虽然现在还差五百万美元，但我们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林放反驳道，“林县招商条件是差，但也没差到全市最后的地步，只要肯动脑筋多多留心，肯定会招来商......”
    姜珊珊不屑地说，“大话谁也会吹。远的不说，就讲现在缺口这五百万，我们都没办法，难道你有办法？”
    “我当然有办法，不就是五百万美元吗？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
    “你说的太轻巧了，”姜珊珊嘲笑道，“我们和海西市商务局沟通了几次，局长和副局长，我都给他们打过电话，他们都办不了，你能办成？”
    林放没有理她，而是对倪学阳道，“县长，我出去打个电话。”
    倪学阳点了点头。
    林放出了门，找个僻静地方，给徐盛雪打了个电话。一阵悠扬的彩铃过后，传来徐盛雪欢快的声音。
    “林书记，你好！”
    “徐科长，你好！”
    “林书记，昨天你喝的不少啊，我还怕你把我的电话号码丢了呢！”
    “那不会，丢什么也不能丢了徐科长的电话！”
    “嘻嘻嘻......”
    “徐科长，我想麻烦你件事。”
    “你说吧，什么事？”
    “林县这个月利用外资，还差五百万美元，我想请你帮忙。”
    徐盛雪在那边犹豫了一下，“好吧，既然你这样说了，想来肯定和你有关。我们马上就要发通报了，你这个电话打得真及时，再晚一会儿，通报就发出去了。”
    “太感谢徐科长了，哪天您有时间，来林县玩？”
    “林县县城太小，还是你来海西玩吧！”
    挂了电话，林县琢磨着徐盛雪的话，今天在电话里，她可比昨天在酒桌上温柔多了。
    不过这个徐盛雪可是结了婚，而且有孩子了，她不会是对自己有意思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林放呀林放，你怎么思想这么龌龊......
    林放回到倪学阳办公室，姜珊珊一脸嘲笑地看着他。
    “打完电话了？”
    “打完了。”
    “是给海西市商务局局长打的，还是给分管外经贸的副市长打的？”
    “都不是，给一个科长打的。”
    姜珊珊嗤笑道，“我找局长和副局长都摆不平的事，你找一个科长有什么用！”
    林放微微摇头，姜珊珊当了这么多年领导，竟然不知道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
    就在这时，李松林敲门进来了。
    “县长，全市招商引资通报出来了！”
    倪学阳急忙站了起来，接过通报。
    郭丽丽和姜珊珊也紧张地站了起来。
    倪学阳扫了一眼，手竟然微微颤抖起来，他激动地说，
    “林县完成了任务，排名第七位，中游！”
    “什么！”
    “真的把缺口补上去了！”
    郭丽丽和姜珊珊惊讶地说。
    倪学阳恢复了神定气闲的状态，“你们看看，眼见为实。”
    郭丽丽接过通报，和姜珊珊一起把头凑上去观看。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林县完成了任务，位列全市第七名。
    郭丽丽和姜珊珊看向林放的眼神，瞬间不淡定了。
    姜珊珊的眼神中甚至带着仇恨！
    这样的女人干工作不行，妒忌起人来第一名......
    倪学阳呵呵笑道，“郭县长，你要感谢林放，要是真被通报了，我打算让你替我在全市大会上做检讨呢......”
    “都是我们工作做得不好......”郭丽丽尴尬地说着，然后用不善的眼光看着姜珊珊。
    倪学阳坐回到座位上，悠闲地喝了口茶，“林放，你坐，我听听弗兰克投资项目的事。”
    林放在倪学阳对面坐下，倪学阳扔给他一支烟，“你说吧，弗兰克先生投资的项目，有什么要求。”
    林放接过烟，却没有抽，“县长，我们有两点要求，一是希望在税收上，能给点优惠；二是齐海的三个大理石矿，抵押给了银行等债权人，希望县长能做一下银行的工作，将债务延期。”
    倪学阳还没发话，姜珊珊先开了口。
    “不行，国家明文规定不能给税收返还，这是违反政策的！”
    她又对倪学阳说，“倪县长，这个项目交给我们招商局吧，我们会派出专业人士，既把好项目的质量关，又帮助青山镇把项目谈成！”
    林放听了，心中冷笑，真让姜珊珊去谈，肯定是谈不成的！
    “姜局长，你太客气了，不过我们青山镇的项目，还是我们自己来谈吧，就不麻烦你们了！”
    姜珊珊还要说什么，倪学阳开口了。
    “姜局长，青山镇的项目，就由青山镇自己去洽谈，至于你们，还是看看下一个月的招商引资情况吧！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好了，你去吧！”
    姜珊珊讪讪地走了，倪学阳又对林放说，“银行的事情，我会让财政局和他们交涉，但现在是市场经济社会，不能完全靠指令，你们也要做好对策。”
    倪学阳又勉励了林放几句，让他也走了。
    林放走后，倪学阳疲惫地向后仰着头，对郭丽丽说，“郭副县长，招商局应该独立了，老这样下去，工作会越来越被动。”
    郭丽丽明白倪学阳的意思，姜珊珊不重视招商引资，招商局在商务局下面是个二级单位，人员少，力量弱，招商成绩差。倪学阳一直想让招商局从商务局里分出来，单独设立。
    “可是，我问过人事局和编办，新设一个机构非常难，要到市里批准。再说了，姜珊珊是张书记亲自指定的，人又太强势，要分离招商局，她肯定不会同意，除非张书记点头才行。”
    “张书记那里，我去做工作。现在你要筹划一下，如果招商局独立出来，谁来当这个局长合适？”
    “汤玉明。”汤玉明是商务局副局长，同时分管招商，和郭丽丽关系很好，郭丽丽有意借这个机会，把汤玉明扶正，解决正科级。
    “汤玉明五十多了吧？老了，没有朝气。而且他分管招商这么多年，没做出什么成绩来。你看林放怎么样？”
    “林放？也太年轻了吧？”
    “年轻人才有闯劲，他能招来项目，还和海西商务局的人关系处得不错，现在看来，他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