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悔不可置信的微微摇头,他觉得很荒谬:“你刚才还在和我说神圣教廷多么强大,现在又让我去对抗神圣教廷,你难道觉得我是疯了还是傻了?”
狸跃神色平静反问:“神圣教廷的确强大,但那我们便要投降么?我认为没有这样的道理。”
“不,问题不在这。”林悔眼中泛起些许不满,“问题在于我为什么要和神圣教廷为敌?我又和祂们无冤无仇。”
“为什么?”狸跃反问,“覆巢之下无完卵,你觉得你躲得过?”
“如何躲不过?大不了我去北湖州。”林悔无所谓的说道,“我很随性,不离开冢州只是因为相对于其他地方,我对这里比较熟悉。但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这里,我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狸跃皱眉:“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是冢州神只,而且是冢州的先天神只!对于这块土地,理应比我们这些出生在神只世界的孩子更加难以割舍,你……”
“停。”林悔受不了了,脸上流露出厌烦之色,“我最受不了别人用宏大叙事对我进行道德绑架。我就直说了,我不会和你去对抗什么神圣教廷,你也不用和我画大饼,我只想和你做生意。”
说着,林悔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他微笑道:“说起生意,我刚才可又给你揽到了一笔大买卖。烬妖派的鬈丑听说过没有?我借茹漓的事和他签署了一项协议,从此以后他只能从我们这里购买元素石。不过他第一批要的元素石有些多,要在三天之内弄到一万多枚,不知道你能不能搞到。”
狸跃眉头紧蹙,他不停扫视着林悔,侧过身后退一步,倚着茶桌叹息:“林悔,你作为一尊先天神只,真的觉得自己能躲得掉么?”
林悔面色微变,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低下头,沉默不语。
“林悔,你……”
“躲不躲的掉,那是我的事。”
两人忽然同时开口,狸跃话语戛然而止,林悔自顾自说了下去:“躲,或许躲不掉,但我若真与神圣教廷为敌,必死无疑。我虽然不明白,你为何如此认定我会对这块陌生的土地拥有情感,但是在我的家乡有这样一句话:树挪死,人挪活。我不相信这天下之大,没有我一处容身之地。”
“人挪死,树挪活,这的确是一句好话。”狸跃抬眸凝视林悔,沉声道,“但我相信在你的神国,这句话不是用来为胆怯作辩护。林悔,你要明……不,应该说你迟早会意识到,你是一头雄狮,你天生就是,你永远不是也不会变成一只白兔。”
林悔闭眸,说:“白兔会死,雄狮也会死,我认为这两种生物没什么区别。”
狸跃眼神嘲弄:“没区别……呵,是么?你或许会容忍自己的花园里出现一只白兔,但你会允许自己的花园里住着一头雄狮么?哪怕只是幼崽。”
“你依旧在为我画饼,我说了,我不吃这套。”
“这不是画饼。”狸跃神色冷峻,“这是事实,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好,就算我是一头雄狮。”林悔睁开眼,与狸跃充满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对视,平静说道,“但那又如何?你难道认为神圣教廷这头……不,是这群巨龙,能够被一头雄狮吓倒?”
狸跃沉默,他盯着林悔的眼睛,欲言又止,最后却只发出声叹息:“罢了,看来确实还不到时候。既然你执意要如此贬低自己,那我也无话可说。”
“贬低?”林悔心中生出些许无名火,他恼道,“因为你自己疯了,想要以卵击石,便觉得我是懦夫?呵!现在整个冢州连十尊『神灵』都凑不齐,我不明白,你要拿什么去和神圣教廷斗!”
“退一万步讲,就算冢州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古势力,但那又怎么样?现在整个冢州都已经乱成一锅粥哦,就算你的一厢情愿能够说服我,难道你还能说服整个冢州的神只么?你能说服他们去为你口中的冢州去慷慨赴死么?!”
狸跃负手而立,在沉默中以冷目面对林悔的怒斥。待林悔说完,他缓缓开口:“看来你还是觉得我在编故事,那好!我也不和你多说了,你迟早有一天会明白我今天所说的话。”
说完,狸跃拂袖转身,走到门口,侧脸冷哼,说道:“至于你谈下的那笔小买卖,我会解决货源,但是钱就不必分了,那点小钱还入不了本公子的眼!”
大门狠狠关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整栋楼的灰尘都被震了下来。林悔伸手正欲挽留,却没想到狸跃关个门竟然把神力都用上了,明显是动了真火,这使他手臂僵在了半空,迈出的步伐转而又滞在了原地,进不是,退也不是。
最终,林悔还是缓缓放下了手臂,发出一声叹息。
他本还想和狸跃仔细磋商一下关于衅源的事,没想到,这天聊着聊着最后双方都动了真火,竟落了个不欢而散。
说起来,他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心中莫名有股火气。往常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能保持心平气和,今天却是一浪高过一浪的愤怒从心头冲上喉咙,使他说了不少错话。
可能……可能是格液或者三魔水起的作用?林悔暗想,琢磨着要不要去打一场神战,好消化一下这股火气。
不过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林悔便自动否决。原因无他,正儿八经打一场神战太费时间,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无论是收集衅源,还是帮湮寞神宗开枝散叶,都需要耗费大量精力,而且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干成了事,算得上水磨工夫。再加上现在冢州局势愈发不稳,搞不好哪天就会大乱,因此对于林悔来说,一天时间都耽误不起。
林悔思绪翻涌,在沉思中不知不觉再度走到窗边。他望着街道的人来人往,心情分外复杂。
也罢,所谓虱子多了不觉痒,既然事已至此,那便一件一件的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