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坚没想到,才短短两三年的光景,嘉宁公主的功夫,竟然精进了这么多。
想到皇上的命令,沈子坚朝身边的几人使了个眼色。
其中一人突然出手,朝杨蓁洒出一包状似贝壳粉的粉末。
杨蓁虽然躲避了一下,但是谢春行却吸入了不少,瞬间脑袋昏沉。
“谢春行,接着,赶紧吃了!”杨蓁说着,扔了一个小瓷瓶谢春行。
沈子坚冷哼一声,他就料定杨蓁会救谢春行,待谢春行稍微退出去之后,他身后的人,瞬间改变站位,朝杨蓁正面,和左右两侧冲过来。
看出沈子坚集火她的意图,杨蓁扯下腰间的软剑,身形一展,软剑宛如风中柳絮,看似轻飘飘,实则剑刃划过,刀刀割喉。
‘噗呲’,杨蓁逼近沈子坚,软剑佯攻,赤霄剑在沈子坚不注意的时候,瞬间在腹部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沈子坚大惊失色,他身上穿着防身的软甲,寻常刀剑碰上,别说伤到他了,对方刀剑都得战损。
他认得那是赤霄剑,可是赤霄剑什么时候,竟然这么锋利了?
然后,就在沈子坚愣神的时候,吃了药已经没事的谢春行,愤然而起,重剑砸下,沈子坚身边的人瞬间被剑气给带了出去。
杨蓁见状,凌空而起,在沈子坚肩膀上一踩借力,两道璀璨的银色轨迹在空中划过。
下一秒,八九个黑衣人下意识抹了一下脖子,怒睁着眼睛,不可置信地倒在了地上。
“撤退”沈子坚心中懊恼,筹谋了这么多时日,却独独没想到,嘉宁公主功夫这么厉害。
杨蓁冷笑一声,“撤退?沈子坚,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是不是不太礼貌?”
说完,杨蓁再次变换身形,双剑像是两条毒蛇,瞬间吐出信子,将沈子坚旁边几个人咬死。
墨量赶来的时候,战斗已经接近尾声,紧随加入战场。
墨量功夫还在谢春行之上,沈子坚越发抵挡不了。
杨蓁手中的长剑搭在沈子坚脖子上,“把他带回去!”
沈子坚看看同伴的尸体,认命的没有继续反抗。
罢了,本来此行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
沈子坚心中明白,一旦被俘,就算嘉宁公主不杀他,回到都城,也是必死无疑。
是以,审讯的时候,不等杨蓁问,就都说了。
墨量很快把供词整理出来,递给沈子坚,“签字画押!”
杨蓁叹了口气,起身离开,走了两步,沈子坚突然出声:“殿下,属下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沈子坚突然有些没脸,半晌没把心里的话说出口,“算了,没事!”
杨蓁心里大概有些猜测,回到书房,让墨量联系在羌都的人,去查沈子坚的母亲是不是被人控制了。
前两天,沈子坚拿到玄羽军军符,第一时间就让人送去了羌都。
如果他家里人真被控制了,在没有得到沈子坚刺杀是否成功的结果,都应该不会伤害沈子坚家里人。
……
转眼便是春耕,杨蓁让周叔去找了不少人,把玉泉岭所有田地都种下去。
林家和莫家倒台之后,好些田地都荒置,杨蓁看着可惜,便让人买了不少。
莫家控制玉泉岭的时候,买了好些人回来当苦力,春耕结束之后,杨蓁就让人把卖身契还给了他们。
愿意继续在玉泉岭上工干活的,就和公主府签订长工或者短工书契,长工十年,短工五年,要是不想干了,随时可以无条件离开。
当然,要是有不认真干活,偷奸耍滑的,公主府也会随时辞退。
这次招工,公主府招的人多,男女不限,加上招供条件实在是诱人,在云州引起不小的风波。
好多人,都跃跃欲试!
赵慧彬和蒋松佑看到的时候,都不明白公主殿下是怎么想的。
要说牢靠,那肯定是把人卖身契攥在手里。
面对二人的困惑,杨蓁只是笑了笑,让他们稍安勿躁,等以后再看。
穿越了那么多世界,她也是成长了不少。
想背叛你的人,不会管卖身契在什么地方。
况且,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奴仆卑卒,归根结底都是人,要想发挥人的主动性,就要去除他们身上的枷锁。
她现在还改变不了整个羌国,但可以先从云州开始。
等下半年,她还要建学堂,甚至会开设农桑实验基地,让各行各业都能百花齐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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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杨蓁留在羌都的人,送来了两个女人,还有一个孩子。
原来,当初沈子坚离开玄羽军之后,妻儿和母亲就被皇帝身边的禁军控制了。
沈子坚一直不回都城,南陵也没传来杨蓁身死的消息,皇帝下意识觉得,沈子坚估计死在南陵了。
反正,玄羽军军符已经在手,沈子坚的家人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
皇帝便让禁军,去料理了沈家人。
杨蓁派去的人,提前将人救出来,让他们躺在棺材里,运出了羌都。
之后,暗卫营两个人,带着沈子坚的家人来到了羌都。
“殿下,二皇子被皇上幽禁了!”羌都来的暗卫,把杨蓁离开之后,皇后和二皇子身上发生的诸多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杨蓁倒是不意外,上辈子二皇子就是因为闹了谢羡知和张初棋婚礼,被皇帝罚得不轻。
“仙采阁还在建吗?”杨蓁问道。
“是,还在建,舒贵妃说,仙采阁还不够高,从原本的七层,现增加到九层,国库没钱,估计过几日,各州的税赋还会增加。”
说着,安慰把一份抄写的奏章递给杨蓁:“这是张丞相,奏请增加今年赋税劳役的奏呈,朝中不少大臣附和,皇上也很满意。”
杨蓁看完,心里止不住的窝火,“提高三成,他们是想银子想疯了?”
“还有一事,舒贵妃的父亲,在江南贩私盐,从去年立冬开始,江南盐价一直在涨,百姓吃盐比吃肉还贵。虽然南陵距离江南远,主子还是早作准备。”
杨蓁点点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冯将军被弹劾贪污军饷,又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暗卫也是一言难尽,“主子可还记得,十二营解散的时候,你留下的银钱未曾花完,冯将军接收十二营的军营之后,这些银钱,他并未交给户部,而是放在了兵部。
太子一党知道此事之后,便让言官弹劾,武将也对冯将军独吞,也有所不满,便有了贪污军饷一说。”
杨蓁单是听着都觉得离谱,她当时是计算好了的,留下的银子差不多四五百两,就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没想到,这么点银子,武将就开始内讧了。
真就是离离原上谱!
“不过,前几日皇上给太子赐婚,张丞相的嫡长女为太子妃,冯将军嫡长女为侧妃,想来冯将军应该不会有事。”
“谢家最近安分吗?”杨蓁继续问。
“谢家和张家成了姻亲之后,谢家在朝中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杨蓁:“也不枉费谢羡知苦心要退婚,就随他们去吧!”
……
暗卫离开之后,杨蓁脑子里都是江南的情况。
舒贵妃是江南总兵程昌,进贡的美人,她父亲是江南一个小官,竟然敢贩卖私盐?
江南那么多官员,好些都是先帝器重的人,竟然也默不作声?
不过,盐事关民生,她确实要早做准备。
想到这,杨蓁马上进系统空间,去查关于制盐的资料。
一旦江南盐价不降,必定很快就会波及整个羌国。
次日,杨蓁去见了沈子坚,给了他盘缠,让他带着妻儿和母亲,离开南州。
“殿下恩情,属下无以为报!”
杨蓁:“走吧,以后好好过日子!”
……
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杨蓁带着人,走遍了南陵的四州,确定了几处,适合开凿盐井的地方。
半年的时间,杨蓁基本都在带着人在各地开凿盐井,招了不少人,手把手教人如何汲卤、煮卤、制盐。
第一批井盐制出出来的时候,南陵的盐价已经涨到了七十多文一斤。
短短半个月不到,盐价暴涨到一百五十文一斤。
城中的盐商,对市场比较敏感,早就囤积了不少盐。
赵慧彬和蒋松佑走遍了城中所有的盐商,没有一家愿意把盐降价。
苏家倒是从别的地方购入了不少盐,比照进价卖五十文的一斤,在整个南陵已经算是十分良心的价格,但也不是每户人家都吃得起。
有钱人家,银两充足,派出的仆人,手持沉甸甸的钱袋,走遍城中的每一个角落,只求一袋盐以解燃眉之急,却往往空手而归。
更有贫苦百姓,因无力承担高昂的盐价,只能望着空空如也的盐罐,唉声叹气,餐桌上的食物,失去了盐的调味,变得索然无味。
市集之上,往日的喧嚣已被沉闷所取代。
盐铺门前,排起了长龙,城中百姓眼中闪烁着期盼与焦急。
没一会儿的功夫店主走出来,无奈的摇头——“对不起,盐已售罄,明日请早。”
“这怎么就没有了,我排了一早上了”
“怎么就没有了,掌柜的,你们加点钱,家中已经半月没有买到盐了。”
“对啊,掌柜的,你行行好吧!”
……
同样的情况在城中各家盐铺门口上演,每日不到巳时,盐铺的门就重重的关上。
就在大家焦躁的不安的时候,城中分布各处南北杂货铺,好些身强力壮的男人,把一袋袋的井盐摆了出来。
门口统一放着牌子,‘井盐,二十文一斗,每人限买一斗。’
消息如同春风一般,迅速吹遍了云州城的每一个角落。
大家先是惊讶,继而激动,无论是衣衫褴褛的贫民,还是衣着光鲜的富人,纷纷奔走到最近的南北杂货铺。
铺子里,干净整洁,装扮简洁姑娘穿着统一的衣衫,系着蓝色的围裙,动作麻利而有序,各司其职,有的负责称盐,有的则负责收银子,有的负责记账。
男人身着粗布衣裳,迅速而稳健地将一袋袋盐,从仓库搬到铺子前,确保供应不断。
城中的百姓看得啧啧称奇,他们见过如此又快又麻利,却又如此井井有条的店铺。
每一个到店的人,就算排队也绝对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虽然每个人只能购买一斗盐,但是寻常人家足够吃了。
……
短短两天的时间,云州城仿佛经历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城中一家简陋的茶水摊上,一家人围坐在破旧的木桌旁,桌上摆放着几碗焖饭和一个白菜豆腐。
桌子的一角放着一小个盐碟子,孩子们瞪大眼睛,用小手指轻轻捻起一点点盐,小心翼翼地洒在饭菜上,然后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
“哇,饭菜变得好吃了!”一个孩子兴奋地喊道。
“是啊,多亏了那些南北杂货铺,我们都多久没吃过盐了。”父亲感慨地说着。
母亲微笑着点头,她轻轻抚摸着孩子们的头,“快吃吧!”
杨蓁远远地看着,嘴角也浮现一抹笑意。
……
回到府中,杨蓁找来了蒋松佑,将一块令牌交给他。
“蒋大人,云州现下不缺盐,但锦州,珉州和鲁洲,还水深火热,你拿着这道令牌,去督查锦州几个铺子卖盐,一旦发现有人捣乱,格杀勿论!”
蒋松佑看着手里黑色的令牌,心里莫名激动,公主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是,臣已经不负嘱托。”
杨蓁微微点头,“要是也出现云州一些盐商来低价买盐,高价卖出去的情况,你记录好他们的名字,本宫会和他们秋后算账的。”
……
次日,蒋松佑,周霖和林段前往其他几个州府。
很快,南陵的盐价便稳定了下来。
但是其他地方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尤其是江南附近的州府,更是苦不堪言。
毕竟江南曾经是杨蓁的封地,几个州府刺史,给杨蓁写了信,都在问能不能卖盐给他们。
杨蓁也不藏私,直接把开凿的盐井的方法告诉了他们。
临海的几个州府,杨蓁把海盐晒制的方法,也送了过去。
收到杨蓁的信,江南鹤州刺史简崇光,派了他儿子来了一趟南陵。
“殿下,这是家父,让学生交给您的书信。”
杨蓁接过书信仔细看了起来,看完,杨蓁有些狐疑的看着简非白,“不知,你父亲这是何意?”
她记得,这个简崇光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简非白起身朝杨蓁拱手,略带紧张的说道:“父亲说,江南总兵准备将一个道士进献给皇上,多半是针对皇后娘娘,这样您就会明白他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