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
老元帅的声音在黑木这小院响起。
柳白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确定。”
“好。”
老元帅答应下来之后,也没什么其他声音响起,并没有什么声音响遍全城。
但柳白也相信,既然老元帅答应了,那他势必就会做到。
“公子你……”
黑木欲言又止。
他不是在说柳白的身份,而是在说柳白为何要将这事告知全城。
“我本来就是邪祟,这没什么好藏的。”
“若是有人畏惧我是个邪祟,那趁早离我远些便是了。”
柳白可没娇弱到遮遮掩掩自己的身份,生怕别人不理的地步。
“他们那些刚回来的应当都是在传火府吧?”
“应当是。”黑木点头。
“走,先去见见他们。”
柳白说完身形便是拔地而起,这次他也不用黑木带路了,邪祟之身的他,速度本身就要比先前快上一大截。
不过须臾间,他的身形从天坠下,落在了传火府内。
只是这次……这传火者也是出现在了院中,远远的守护着柳白,也没靠近。
但更像是没见过,所以特意过来见见。
也不止是他。
上至这传火者,下至其他传火使,感知到这股气息的,纷纷来到了这院子附近,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这……邪祟。
自从这走阴城建立以来,这几千年间。
眼前的这柳白柳公子,可谓是唯一一个踏足这传火府的邪祟了。
柳白也注意到了他们,但他也没有理会,就这么缓步朝着屋内走去。
而屋内的那些各自带着伤势的人族天骄们,也早就注意到了门口的……邪祟。
甚至在这邪祟来到之前,他们也都已经听到了老元帅的那道声音。
没有原由,没有解释。
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柳白是邪祟。
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老元帅的意思是要杀了柳白?杀了这邪祟?
可都还没等他们商讨一番结果,柳白就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哦不,应当说是柳白这邪祟……来到了他们面前。
他们一个个都被吓着起身,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模样极其俊俏的鬼物邪祟,眼神错愕。
柳汝芝见到柳白这模样,更是直接失声喊道:
“是你!”
先前在不死山,戏弄她的邪祟,不是眼前的这个,又是谁?
而其他几人,当时在不死山附近,也都见过柳白,此时再在这看见他,也都有些震惊。
“怎的,不认识我了?”
柳白笑着一步走出,从鬼体化作了人体。
那个熟悉的少年再度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好几个人都明显的松了口气。
紧接着柳白又是踏出一步。
人体又是化作鬼体,那身材高大的邪祟,又是出现。
柳白就这么大踏步的往前,直到来到那主位,来到了徐文渊旁边的位置,这才大大方方的坐下。
“坐,都坐嘛,站着做什么。”
柳白看着他们一个个身上都带着伤,其中伤势最重的雷序则不在这,想来应当是被带回去救治了。
其余的……都不致命。
柳白说完也是看向了柳汝芝,说道:“我当时给你放的水可够多?这你都没杀死那胚子坟。”
柳白啧啧摇头。
柳汝芝反应过来,然后很是认真的说道:“我杀死了他,但他又活过来了……来的那个,应当不是他的真身。”
柳白笑笑,又是环视一圈。
徐文渊最先坐下,其余的那些个人,也都才跟着坐了下来。
胡说坐下后,当即有些兴奋的说道:“大哥,你这邪祟可比你之前的人体好看多了。”
“你是说我之前不好看?”柳白笑吟吟的问道。
“不不不,就……”胡说用自己完好的那一只手挠挠头,“就之前那年纪,那个子,看着比我还小,都不像我大哥。”
“不像现在,一看就是我好大哥的模样。”
胡说连忙把话圆了回来。
但这也说明了,他对柳白邪祟的身份……挺能接受的。
半眯着眼打盹,好似昏昏欲睡的黄上观也是说道:“就是,之前看你都跟看个小孩一样,现在倒是好多了,以后就能拿你当好兄弟了。”
“我爱说实话。”
旁边忽地响起一道突兀的声音。
“黄上观想什么时候带柳白去一下勾栏之地,让他长长见识,别跟个小毛孩一样。”
原本还在打盹的黄上观瞬间就清醒了,他朝着司马镜瞪眼骂道:“狗日的!”
司马镜急忙低下头去,不敢再抬头。
柳白则是感觉到一道异样的目光,他顺着看去……钟离弦?
她看向自己的目光,这是异彩连连?
察觉到柳白看来,钟离弦也是被吓得一抖,小脸一红连忙低下了头。
“公子,她好像看上你了嘞。”
小草的声音在柳白脑海里边响起。
一番见面下来,柳白也是发现了,这关内八大家的这些人,对自己邪祟的身份好像都没什么看法,像是胡说黄上观这俩货,更是觉得自己的邪祟之身还更好。
但是走阴城这边的这几个天骄,却有些不大一样。
一个个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有些像是欲言又止,有些则是干脆转过头去,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
柳白多少也能理解一些。
不同于关内的那些人,走阴城的这些……可谓是从小就是跟禁忌邪祟拼杀着长大。
现在贸然要跟一个邪祟为伍。
一时间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柳白你当时怎么在那群邪祟里边呢?”披剑的话也是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去打探打探消息,顺带混了个王座胚子的位置当当。”
柳白笑着右手摊开,其中一个黑色水潭的印记漂浮而起,在空中隐现又散开。
王座印记。
也即是王座胚子的身份象征。
坐在他身边的徐文渊看了眼,“老水坑那位的?”
“嗯。”
柳白颔首收起。
披剑又问道:“那不知你这次在禁忌里边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这话一出,就有点针尖对麦芒的意味在里边了。
柳白闻言也是眯眼看着这衣衫染血的披剑,然后轻声道:“我若是说我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出来,你又当如何?”
“呵,柳公子当面,我可不敢如何?”
披剑说完起身,双手连带着长剑一抱拳,“受伤严重,暂且回去休息了。”
“告辞!”
说完他也就化作一道剑光从这屋内遁走,丝毫不带停留。
他一走,马传世和管中对视一眼,也是起身拱手道:“我等也是如此,告辞。”
柳白翘起二郎腿,眯眼笑道:“没什么事就都先回去吧,回去把伤养好再说,对了,小夫子留下。”
“好。”
徐文渊点头。
柳白这话也就是下了逐客令了,在场的所有人纷纷起身,拱手告辞。
等着他们都离开后,徐文渊才转身朝柳白解释道:“披剑本身就是这走阴城土生土长的走阴人,他爹娘都是被禁忌当中的邪祟所杀,之后他才被贺章前辈收为弟子的。”
“无妨。”
柳白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对那些王座胚子了解多少?”
徐文渊反应过来,也是知晓了柳白想说什么,他抿了抿嘴,摇头道:
“那胚子坟在这前线重开了乱葬岗,所有的王座胚子都在乱葬岗里头,我们知知也就甚少了。”
柳白点头,稍微组织了下语言,便开始介绍道:
“这些王座胚子里边,小鬼实力最强但却不插手这些事端……前提是我跟祈阴没出手,余下的狗头军师其实并不止胚子坟一个。”
“哦?还有谁?那条水蛇还是那个红妆鬼?”
徐文渊连忙问道。
“不,都不是,是那枚人头。”
“人头……”徐文渊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然后缓缓说道:“是来自火焰山尸僵女麾下的那枚人头,他竟然擅谋划。”
“嗯。”
徐文渊又道:“柳公子可否给在下讲讲那乱葬岗内部的情况。”
“好。”
旋即柳白便将他在禁忌里边,在那乱葬岗内部见到的种种情形,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其间徐文渊听的也很是认真,每逢关键处,他都还会问上几个问题。
比方说他就问那红妆鬼的实力是不是很强。
柳白回想着议事时候的位次安排,胚子坟的确是将那红妆放在左边最前的位置。
即是说,她很可能是那些王座胚子里边,除了小鬼跟胚子坟以外,实力最强的了。
但胚子坟……实力不详,极有可能只是保命实力强,其余的……甚至都可能打不过红妆。
“你怎么问这个?”柳白问道。
徐文渊回答道:“当时我们在不死山的时候,已经是占据了上风,于是好多王座胚子都将目光投向了那红妆鬼,她当时便是做出了掀那红盖头的动作。”
徐文渊说着还模仿了一下。
“但当时胚子坟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头,她就停下了。”
“那一刻……我感觉到了大恐怖。”
徐文渊说话时声音都还有些畏惧。
柳白刚想继续往下说,却又忽地想到了什么,也听明白了什么。
“你当时不是没去么?你怎么知道这些。”
徐文渊哑然,沉吟片刻后才说道:“我附着了一丝念头在小悬刀身上,所以知晓。”
柳白点头也没再追问了。
于是一人一鬼就沉默了片刻。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柳白准备先询问一下这小夫子的打算再说。
徐文渊像是被惊醒一般,然后扭头微笑道:“我当然是听柳公子的。”
“确定要这样说话了是吧。”
柳白摩挲着椅子的扶手,头上的双角里头也是传出“噼啪”声。
徐文渊这才连忙改口,同时眼神也是变得正色。
“我接下来……还是准备先推掉另一个鬼窟。”
“哦?怎么行动?”
徐文渊端起手中的茶杯,原先看着是想喝上一口茶水的,可是临着都放到嘴边了,却又拿开放下。
“有了上一次的事情,再想成功就很难了。”
他起身在这大厅里边缓缓踱步,然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得,抬起手,所有的门窗合上。
他这才说道:
“这次行动虽是我们占据了上风,但我们这边的人也都受了不轻的伤势,尤其是雷序……”
“他虽说是杀了那老猫猴,但肉体也近乎被那老猫猴撕碎了,只保留了一颗头颅回来,想要完全恢复,没个两三个月怕是不可能了。”
“所以下次行动,起码是要一个月以后了。但他们那些邪祟恢复起来快,我估计那胚子坟是会抢占先手了。”
徐文渊说完后,再度回来那位置上坐下,又是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
“到时我准备兵分三路。”
“先是佯攻那处鬼窟,以胚子坟的谨慎和他对我的了解,他必定会觉得我不可能兵行险招,彼时他就会怀疑我的真实目标会是乱葬岗。”
“疑兵先进乱葬岗,吸引他们注意的同时,我们在强攻另一处鬼窟,这样多半也能得手,但就是……”
“就是前往乱葬岗的那处疑兵很凶险。”柳白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徐文渊也是点头,“嗯,所以到时候我会在疑兵的那一支队伍。”
柳白听完后,不置可否,只是在默默思量着,手指也是轻轻敲打着椅子的扶手。
过了好一会之后,才说道:“这法子不错,但最好的结果其实是连带着乱葬岗一起毁掉。”
“柳公子的意思是……”
徐文渊似是猜到了,但又有些不敢相信。
柳白重新坐直了身子,“到时我也会去,等着乱葬岗内的邪祟被引走之后……我会毁了那地方。”
“好!”
徐文渊也是打起了精神,“有柳公子这话,我就放心了。”
一旦那乱葬岗连带着两处鬼窟都被毁掉,那么这次走阴天骄连带着王座胚子之间的斗争,基本上就算是落下帷幕了。
到了那时,就算是那王座胚子再怎么反抗,也都无济于事了。
“但是很难。”柳白直言道:“不要小觑了那胚子坟的手段,毕竟这些只是源自于你我之间的设想。”
“柳公子放心。”
徐文渊终于是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抿了口茶水,旋即他便转头看向了旁边的这个……鬼。
“有什么话就直说。”
“恕在下直言,柳公子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身份,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算是好事?什么又是不好事?”
柳白眯眼笑道:“你所说的这事,于我都无关系。”
“这倒是。”
徐文渊很是坦然的点了点头,他心中更是知道,柳白这次多半是被那胚子坟坑了。
吃了暗亏。
但是这种事,没必要说出来就是了。
“柳公子这身份,关外来的这些走阴人比较能接受,但走阴城里的这些人……怕是很难。”
柳白听着徐文渊这话,有些失笑道:“你觉得我有必要管他们接不接受吗?我又不是指望着他们的怜悯过日子。”
“那柳公子接下来打算……”
徐文渊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我打算先打掉那胚子坟的眼睛。”柳白终于是说出了他的真实目的。
“哦?”
徐文渊一听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正当他都张开了嘴巴的时候,却又想到什么,连忙闭嘴。
门外适时传来了人声。
“小夫子,城内出事了。”
大门适时打开,门外说话的是城内的传火使。
“什么事?”
徐文渊起身问道。
“城内的安济坊遭了暗算,死伤了好些百姓。”这传火使拱着手,脸色很是难看。
徐文渊一听也是脸色大变。
“什么?!”
“谁动的手?”
他说话间已是一步出去了门口。
“初步推断是城内的奸细引动了城外的邪祟,联手做的案,而且杀完人后,他们当场选择了自尽。”
“八九不离十,这就是他们的手段。”
徐文渊说着已是跟这传火使一块,纵身而起去往了城中某处。
柳白身形出现在门口,这走阴城中的安济坊他也知道……相当于是城内的敬老院和孤儿院。
但凡有爹娘死于邪祟之手的孤儿,都会被传火府送来这安济坊。
而城内若是有走阴人想着收徒,最先考虑的,也会是这安济坊中的孤儿。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柳白抬起头,只觉心中杀意无限,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那乱葬岗,将那胚子坟斩杀。
“这次你是真的过了……”
柳白心中念叨,随即身形也是拔地而起,化作一道黑芒,去往了安济坊。
等着他来到这的时候,已是有很多走阴人到这了。
地面四处只剩乌烟瘴气,并无火气,一股难掩的血腥味弥漫四周,连带着还有好些人的啜泣以及怒气冲冲的声音。
柳白只是刚一到这,就有走阴人察觉,正想着怒而动手。
可等他们看到柳白身后的黑木时,原本愤怒的眼神都清醒了许多,有人则是想到了先前老元帅的那句话,于是试探性的问道:
“柳……柳公子?”
“嗯。”
柳白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附近其余的走阴人闻此动静,纷纷扭头,只是看向柳白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总而言之,就是四个字:
非我族类。
柳白也是头一次体验到这种异样的目光,而且还不是一道两道,是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这感觉,多少还是有些如芒在背了。
他身形落下,来到了这损坏严重的安济坊,只是刚刚踏地,四周便是传来了一道道走阴人的惊呼。
“邪祟,邪祟。”
更有甚者都是直接点起了命火,可等他们看清跟在柳白身后的黑木之后,都有些迟疑了。
但也有例外的,那是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头,双目赤红好似疯癫。
见到柳白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点燃了命火,疯了似得冲过来。
观其命火,都还是神座级别的走阴人了。
柳白没动,黑木已是出现在他面前,抬起右手拦住了这个疯癫的老头。
可后者依旧不依不饶的往前冲,嘴里还发出一声声的低吼。
“死!”
“邪祟都得死!”
先前已经过来的徐文渊听到这动静,也是急忙闪身过来试图拉住这老头,并且连声说道:
“坊主,他不是邪祟,他是柳白柳公子。”
这人……是这安济坊的坊主。
那批邪祟闯进来后,当着他的面杀死了这众多孩童。
原本也应该被杀死的他,却是被留了下来,活到了现在。
死了多是一了百了,活着更加受罪。
“算了,让他先睡一觉吧。”
黑木说完,右手抬起在这老人头顶转了一圈,后者就沉沉昏睡下去,倒在了一旁。
两个传火使连忙上前将其搬去了一边完好的屋子里头。
徐文渊也是上前朝着黑木拱了拱手,“见过黑木前辈。”
黑木则是沉沉应了声,再一抬头,只见是那身披火红长袍的传火者也是来到了此处。
他一来,徐文渊也就退下了。
“我来吧。”
黑木看了眼传火者说道。
后者则是应了声“好”,也没多说,就这么负手而立。
黑木伸手朝前一点,刹那间,一道无形的波动瞬间横扫了整条街坊。
地面泛起丝丝缕缕的迷雾,顺带起来的,还有许多原本就倒在这街道上的魂灵。
其中孩童站了绝大多数,只有少部分是老人。
他们……都是刚刚死在这的百姓。
黑木以证道之境,将他们倒下散去的魂灵重新凝聚。
四周那些围观的百姓见到如此场景,纷纷错愕出声,有些欲要上前。
但地面泛起的那些迷雾涌起,瞬间隔绝了一切。
他们只能在这些迷雾之中,间或看到一个个魂灵在黑木面前浑浑噩噩的排队,拱手而言。
这一刻,迷雾在这街道上弥漫,加上那被毁的房屋里头还间或有着一道道火光亮起,印照着街道。
夜风吹过,迷雾卷泛,那少年的哀嚎和老人的啜泣传来,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这里好似成了一处人间鬼蜮。
而在场的这些人虽然都能依稀见着那一个个魂灵张嘴,但却听不到声音传出。
能听见的,只有三人。
柳白,黑木以及传火者。
那些魂灵口述着自己临死前所见到的情形,其中有邪祟,有走阴人。
邪祟尽皆身死,走阴人则是还有逃脱的。
等着最后一个魂灵诉说完毕,黑木也就挥了挥手,这些多是孩童模样的魂灵就这么随迷雾而来,再随迷雾而走。
等着迷雾彻底散去。
传火者也就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火红铃铛,他轻轻敲响,铃铛声霎时传遍了全城。
紧接着一道道身影从城中各处升起,他们点着命火,穿着火红制式衣衫的他们就好似一道道火芒,最后落到了传火者面前。
传火使。
此时来的这些传火使,境界最低也是神座了,甚至连显神都有两尊。
传火者看着他们,从须弥当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铜制令箭。
“桃李街王笑。”
说完他将这令箭丢出,一个神座传火使接令而走。
“黄昏街施子寒。”
又是一个神座接令而走。
“城头……段左。”
这次接下令箭的,是那两名显神中的一个。
传火者不断念着一个个名字,这一个个传火者便是不断接下令箭离开。
而他们所走没多久,这城内各处就响起了打斗声。
轰鸣不断。
起先柳白还以为传火者抓的这些,都是在这次事情当中暴露出来的那些奸细。
直到他听见一个耳熟的名字时,才知晓并非如此简单。
那名字叫做“熊有火”,柳白之所以记得这人,是因为这人是个断腿,只有一条腿,但也是神龛,还好酒,跟在阿刀身边,所以柳白才记得此人。
只是这次,柳白并未从这些孩童魂灵口中,听到有关的描述。
但是这传火者仍旧派人去捉拿他了。
柳白这就知道了,这传火者手中肯定也已经掌握着一批内奸的名单。
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一直没有出手。
这次却是逮着机会,一块捉了。
等着传火者手中最后一枚令箭丢出,他沉声道:“余者行走,全城戒严。”
“传传火府手谕,所有人尽皆不得出城,但有违令者,斩!”
“是!”
随即这些传火者便是跃起,四散而开。
这安济坊附近围观的走阴人们见状,也都知道事情不妙,纷纷想着离开。
可也就在这时,传火者却是一步踏出,不过眨眼间再度返回。
只不过回来时,他却拎回来了一个传火使。
还是神座级别的传火使,这略有秃顶的中年男子就被他这么丢在地面,弃之如敝履。
“传火大人,我……”
这秃顶神座见状也是被吓得有些惊慌失措,连忙起身又跪地。
传火者面无表情的说道:“五年前,青州神座王神死的那次,是你卖的消息吧?”
“是……是……”
秃顶的中年男子被吓得直打哆嗦,“但是大人你听我解……”
他话未说完,传火者单手摁下,这人瞬间便是化作了一滩烂泥,然后火起。
许是见柳白眼神有些错愕,这传火者还解释了一句。
“关内有句话叫做卖国者死,在我们走阴城也有类似的话,叫做卖人族者死。”
柳白颔首,看向那些四散离去的走阴人,问道:“传火大人今天抓的这些,可算是抓完了?”
“八成吧。”
传火者双手拢袖,微微仰头说道。
“抓肯定是抓不完的,但至少能让城内平静许多。”
“哦。”
“我有一法子,能再揪出来一些,只是需要传火大人帮帮忙。”
“柳公子但说无妨。”传火者也是来了兴趣,这真要能再抓出来一些,日后再有什么行动,可都能安全许多了。
柳白还没说话,但小草却已经在他心底叫喊了。
“哼,这该死的胚子坟竟然敢陷害公子,那咱就把他眼睛戳瞎,到时候看谁难受!”
“等咱们把他眼睛戳瞎了,就上去揍死他!”
小草说着还坐在柳白肩头,打了一通王八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