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舟之上，风吹动着苏渺的帷帽。
    苏渺感觉手心被一只温温热热的大手攥紧。
    他抬起眼睛，果然是叶九霄。
    与他靠得很近，交握的双手在衣袖下，无人发觉两个人正在做什么。
    即使是身后跟着的弟子，也还以为他们在说话。
    “少宗主，这里风大。”
    苏渺轻轻撇嘴，心情很不美妙地冲着他发脾气。
    “要你管。”
    明明他只是想躲一躲晚上的男人，不知怎么回事，就答应和叶九霄一同出行。
    他们要去中洲参加洛家的法会。
    途中顺道去一趟下界，招新的外门弟子。
    叶九霄成为了归元宗的首席弟子，下界的家族也会就此得到庇荫。
    只要家中有一人能够成为宗门的弟子，代表着之后的孩子都会有踏入仙途的可能。
    修真界的仙长们在挑选人之时，也会有意无意地在弟子们的家族中先挑选。
    同路的还有其他从下界出身的弟子，脸上都带着雀跃的表情。
    之前他们还是凡人，不过几十年时间，便已成为了下界之人眼中的仙人。
    而他们的父母亲族，因为宗门给予的灵丹妙药，也是大大地延长了寿命，无病无灾。
    宗门的意思很明显：
    你们只需要修炼，你的一家老小宗门都给你养了。
    再给我养几个好苗子出来，到时候你们风风光光地去下界招生。
    爽了吧？爽了就好好修炼！
    苏渺心想，宗门还挺会笼络人心的。
    这不就让人心甘情愿为宗门卖力了。
    学习一下。
    他抬眼看向叶九霄，不轻不重地哼声。
    从凡人一越成为西洲第一大宗的首席。
    可真是衣锦还乡了。
    得意什么！
    苏渺看叶九霄这样子就来气。
    笑什么笑！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面无表情，甚至因为时时防范着危险，表情有些紧绷的叶九霄脸上，看出他在笑的。
    但是苏渺还是踹了叶九霄一脚。
    他的动作不快，叶九霄却没有躲开。
    任由他踹完人以后，自顾自回了房间。
    同行的其他洲的门派弟子，原本还在打量这位，最近名声大噪的归元宗首席。
    心中暗暗点头。
    一身白衣，气质冷傲。
    配得上天之骄子这四字。
    身后的跟着身着归元宗的弟子们，都是目光中带着敬畏。
    想必对他是心服口服。
    只有一个人戴着帷帽，根基不稳，修为也低，对他态度最差，非打即骂。
    叶九霄也不还手，反而很纵容。
    归元宗的弟子也以众星拱月的姿态围着他，应当是身份很高。
    略微一想，便能猜到，这也许就是那位，与叶九霄有着不小恩怨的少宗主。
    他身上的名声可并不太好。
    风言风语里，也是那种炉鼎双修之类的艳色传闻。
    这次去下界收徒，定是为了收拢人心。
    见叶九霄又被踹了，不由得同情了他几分。
    叶九霄感受着其他门派弟子的同情目光，在苏渺离开后，狭长的凤眸中彻底只剩下了冷漠与疏离。
    他们懂什么。
    感受着手掌心残存的柔软触感。
    叶九霄的心，像是也同样被那隐藏在衣袖下的手，轻挠了一下。
    其他门派的人：？
    他干嘛被踹了还笑？
    真古怪啊这人！
    中途他们在下界与修真界的边缘城市，船停下休养。
    苏渺在船上待得实在是厌了。
    一开始，他还饶有兴趣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因为苏宗主担心他的身体，从来没有让他出去过。
    在与归元宗的首席去下界，或者是和南华仙君直接去中洲的选择中。
    苏宗主最终选了叶九霄。
    苏渺站在白玉舟船头，歪头看着另一艘船上的南华仙君。
    他并未生气，对着苏渺还是笑得那般温柔风流。
    叶九霄走上前，朝着苏宗主与长老们点头示意。
    原本他不同意苏渺和他去下界。
    但少宗主说，想要和他一起游历。
    叶九霄心念微沉。
    最后臣服于自己的欲望。
    他感受到南华仙君的视线，不知是何修为的大能压迫感十足。
    被他盯着，叶九霄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濒临死亡的感觉。
    然而他只是稳稳地站在苏渺背后。
    毫不畏惧地与南华仙君对视。
    最终南华仙君还是挪开了视线。
    回忆起站在船头的南华仙君的眼神，苏渺就想笑。
    现在叶九霄也是再一次扔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带着苏渺下了船。
    这座城市鱼龙混杂，骗子很多。
    叶九霄曾经吃过他们的亏，所以苏渺被什么吸引了，他都摇头表示不能买。
    苏渺很不开心。
    “你怎么这么抠抠搜搜的！”
    “不是每次都给你灵晶了吗！”
    有瓜？！
    小贩们瞬间竖起了耳朵。
    这看上去高高大大的男人，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炉鼎吧！
    这几个打扮一看就是大宗门的弟子，尤其是带着帷帽的少年，更是全身上下的好东西。
    小贩们很有眼力界，连忙给他推销更多的东西。
    苏渺每个都想买，但是叶九霄不同意。
    苏渺还在哼哼唧唧地生气。
    他一把甩开叶九霄抓着他衣袖的手，快步走到最前面。
    “小气鬼！”
    身后的叶九霄没有跟上来，苏渺放慢速度，还以为他是去给自己买来了。
    结果高大的身躯快步靠近他，递给他的只有一个糖画。
    苏渺：…
    “我给你的灵晶呢！”
    看着苏渺微微撅起的嘴，叶九霄低声说：
    “不舍得用，藏起来了。”
    苏渺抿唇，吃了口糖画。
    “哦。”
    他轻哼一声：“穷酸。”
    叶九霄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苏渺飞了他一眼，继续东看看西看看，反正不买。
    叶九霄跟在他身边，并肩而立。
    微微触碰的手，逐渐牵在了一起。
    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
    可是叶九霄的心跳，此时才跳得最为剧烈。
    苏渺还是买了不少东西，不过都是些吃食，被叶九霄放在了厨房。
    感受到身后有人跟着，他轻哼一声。
    直接提高速度，进门后立刻关上了房门。
    就让叶九霄在外面等着吧！
    熟悉的黑暗笼罩住他的双眼，苏渺的背后被一具冰冷高大的身体贴紧。
    低哑磁性的声音传入耳内。
    “以为是下界，我就无法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