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司辰安的意料,瑞奇通过手下转达了几人商议的结果,很快便离开山脚。
“开车。”
司辰安将平板递给坐在后座的人,拨通电话:“davey,i need your help……ok.”
既然水已经浑了,那他自然要把这潭水搅得更浑,不然怎么摸鱼呢?
在davey的帮助下,森林遇险这件事被闹得很大,不管出于什么心理,人们总是格外喜欢看富人的丑闻和窘态,仿佛这样就能降低差距。
随之引起热议的还有一家名叫fys的安保公司,不但第一时间风雨无阻赶到现场营救,更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了山路上的障碍。
“有心人”进一步深挖,发现这家公司不但提供安全保障服务,还有配备了专业医疗队的救援队,不仅如此,还和多个国家多个知名医院和疗养院有合作,购买公司服务相当于变相入住中高级疗养院,并且医疗费用比直接去医院来的低。
司辰安靠在走廊上,听着电话那头的人兴高采烈分享着好消息,公司最近接到的委托剧增,大把大把钱入账,晚上做梦梦里都是钱“叮叮咚咚”的声音。
“good! you are good!”电话那头的人大笑着,说着蹩脚的中文:“拱吸你曾卫咕咚回的一员(恭喜你成为股东会的一员)。”
司辰安笑了笑,即便不看,他也完全能想象到,电话那头胡子雪白得像圣诞老人似的人是如何手舞足蹈。
他手上的工作都完成得差不多了,成为股东后做完交接就可以退出前端部门,退居幕后当甩手掌柜,每天健健身打打高尔夫旅旅游,生活惬意且幸福。
不过他是不愿意闲下来的,所以总想去做点什么。
“你去休息一会儿吧,已经守了两天了,他会没事的。”
季余将搭在手上的外套递给司辰安,往病房内看了一眼,平时上蹿下跳跟猴子似的人,突然一动不动地躺下,还挺不适应的。
“麻烦你照顾他。”
司辰安接过季余递来的衣服,推开门走进病房,将衣服挂在门边衣架上,远远看了看闫熠,转头对季余道:“麻烦你照顾他。”
“不用客气。”
季余觉得司辰安不正常,但他说不上来哪里不正常,只能看着他放下外套,仔细整理好衣服,随后推门而出。
几分钟就,听到手下来报他去了一个心理咨询室,季余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去看心理医生了。
一般来说,有心理问题的人都不太愿意主动去找心理医生,尤其是一个人,不过司辰安愿意主动接受心理咨询,说明他其实还有得救。
走出咨询室,天已经完全黑了,司辰安打了车直奔机场。
闫熠完全清醒已经是第三天下午的事儿了,刚睁开眼,就着急忙慌喊着要见司辰安。
“你吵吵什么?”季余揉着耳朵,无奈地压着闫熠的肩膀,将他按在病床上,“人在那儿呢又不会突然消失……”
“我要找他。”
闫熠躺在床上,总觉得心神不安,他刚刚做了一个梦,司辰安说他太废物了,配不上他。
“行行行,我给你找……”季余翻着翻着手机,联系人从头翻到尾,突然想起他根本没有司辰安的联系方式。
“哎呀!我来!”
闫熠摸出手机,乐滋滋地拨打着电话。
“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确认……”
“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不在服务区……”
微凉的风从窗子缝隙灌入,细密晶莹的雨丝敲击着窗沿,溅起一朵朵水花。
“嫂子……”闫熠嘴唇翕忽,双眼通红,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忍着哭腔道:“司辰安不要我了……”
“啊?哎?不会吧?”
季余挠挠额头,两人不都领证了吗?
“呜呜呜呜呜……嫂子!”闫熠再也忍不住,抱住季余嚎啕大哭:“他还生病呢,自己一个人又不会按时吃药,万一病的更严重了怎么办?他身体又不好,还喜欢熬夜,饭也不按时吃……呜呜呜呜……他根本就不会照顾自己……呜呜呜呜……”
“没准他……额……就是……”
季余急的抓耳挠腮,他从来都不会安慰人,更不知道如何安慰伤心欲绝的失恋青年,只能干巴巴地道:“没准他是在处理什么紧急事务,或者被派遣到网络不好的地方工作了……”
“他会不会被绑架了……呜呜呜……早知道我应该给他派一队保镖的……他要是被绑架了怎么办?绑匪为什么还不打勒索电话……会不会是绑匪不让他打?呜呜呜呜呜……是我连累了他……”
他的仇家太多了,关系密切的人都很容易成为那些人下手的对象。
“怎么可能?谁敢绑你的人?”
“可是……呜呜呜呜……他不在服务区……呜呜呜呜……你说他会去哪儿啊?”闫熠泪眼婆娑地抓着季余的手,“呜呜呜呜呜……嫂子……啊啊啊啊啊……我想见司辰安……我想他,我们分开了一年多,好不容易见面了,只相处了两个月不到……呜呜呜呜……为什么我醒来没有看见他?他肯定……肯定是……不要我了……”
闫熠越说越小声,越想越崩溃,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昏迷了几天,醒来发现媳妇儿没了,打电话不在服务区,他找谁说理去?
“你先好好养伤,我派人去找找看。”
季余无奈地揉着太阳穴,闫熠,向煜,明明是双胞胎,为什么性格差距会这么大?
他更想不通的是,闫熠为什么就非司辰安不可呢?比司辰安好看的有很多,比他聪明的也不少,比他能力强的更是数不胜数,闫熠到底为什么对司辰安死心塌地呢?难道被催眠了?
季余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看闫熠的目光透露着探究,暗暗决定要给闫熠找一个精神科医生。
“行行行,见见见,我这就派人去找,把七大洲四大洋马里亚纳海沟都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找出来,行了吧?”
季余叹了口气,吩咐手下去查一切关于司辰安的信息。
闫熠也在找,先是联系了司辰安任职的公司,得知他在两天前就已经办好了股权登记手续,解除了劳动合同,不知道去了哪里。
后来又托乔矣看了医院,得知孩子已经转到了英国的一家医院,乔矣继续拿着司辰安照片追问,却得知转院手续是另外一个受委托的人来办的。
除了公司和医院,闫熠把自己认识的司辰安的朋问了一圈,毫无疑问,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司辰安就像一个游魂,突然出现又凭空消失,深邃多情的桃花眼后总藏着让人看不清的情绪。
闫熠坐在窗台上,侧靠着窗框,双腿慢慢晃悠,怔怔地看着花繁叶茂的花园,接到滕瑞电话赶来的乔矣差点没被吓疯。
窗台周围堆满了酒瓶,窗台上佝偻的背影透露着悲凉沧桑。
“卧槽!你好端端坐窗台干什么?”乔矣踢了踢酒瓶,“要是让辰安知道你把房间弄成这个乱糟糟的样子,非骂死你不可。”
“我倒是想听他骂我……”
闫熠僵硬地转过头,咧嘴笑了笑,苍白干裂的唇因为动作过大被撕裂,为白纸一样的脸添了唯一一丝血色。
“你先下来,病还没好呢……”
“放心,我不会跳下去的。”闫熠侧靠着窗子,轻声道:“我只是,想看看他看过的风景……”
这幢隐藏在延绵不绝的山峦中的房子太孤独了,花园里的玫瑰静静开放着又慢慢凋落,没有人能看到他的美。
“看他看过的风景?你还差的远呢。”乔矣在酒瓶堆中踢出一条路,走到闫熠身边靠着墙站定,伸手抢掉闫熠手上的酒,目光悠悠投向远处,“你要看他看过的风景,至少要站在和他,或者曾经的他的高度。”
“他很厉害,也许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达到那样的高度。”闫熠垂下头,用手背抹掉眼泪,“没关系,我会在这里等他……”
“你他妈等个屁!司辰安这人从来不会回头看,你等到海枯石烂他都不会看你一眼,只会觉得你傻逼!”乔矣丢掉酒瓶,长长叹息:“如果等待有用,哪还轮得到你?”
“他这人啊,傲气,宁折不弯,你敢对他用强,他就敢玉碎瓦断,祁少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我没有用强,我只是想照顾他……”
“那就是其他原因了。”乔矣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棒棒糖,剥开包装,慢条斯理地咬着糖道:“他这人还有一个特点,想做的事从来不会被束缚,不论是人还是事。”
“我不会束缚他的。”闫熠轻轻摇了摇头,“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就像十多年前突然销声匿迹,一年半前不知所踪,他不告而别,肯定有他的道理。
“你打算怎么办?”
“拍戏。”闫熠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悠悠开口:“我想去他去过的地方,看他看过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