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要不要让卢绾去送信呢?周勃与我则去东津渡。我休息了半天,已经恢复了不少体力。而卢绾虽然书生气十足,但在关键时刻可能帮不了忙。”
刘季凝视了樊会片刻,最后点头同意了。
“那就听你的。”
随后他豪迈地说道:“这次兄弟几个豁出去了,要是真的能把楚地的这些贵族计划揭露出来,咱们日后定能得到富贵荣耀。即便事情败露,只要有这五千亩田地在,咱们也可以过衣食无忧的生活。”
“这笔交易无论如何都是值得的!”
樊会笑了,补充说:“再说,现在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若继续做那些割肉宰狗的营生,家里顶多只能糊口半饱。如果我们真的干掉了三大宗族,仅剩下的那些田地足够我母亲养家糊口了。”
“再说,这还是为了帮助秦国的公子办事。”
“他还会亏待我们吗?”
樊会显得无比豁达。
刘季大声一笑,也转身出门了。
随着时间推移,天色逐渐变暗。
在蒙毅的一声令下,数百名秦军士兵与同数量的寿春戍卒一同涌入了三大宗族的府邸。
这些往日里宏伟的豪宅在那一刻显得异常凄凉。
与此同时,整个城里许多人都密切关注着事件发展。郡守黄基不断派遣下属探询情况,而项梁和宋义也在密切关注着动向。
另一面,
项庄始终盯着刘季的动静。
正当城内搜查进行得热火朝天之时,刘季并未跟随闹市,反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南城区,这一行为让项庄感到颇为困惑。但没过多久,答案便出现了。
因为在明亮月光下,几名满身是血的身影急匆匆地奔出城外,他们身上穿着秦军士兵的铠甲,并且在城墙与刘季汇合了。
起初项庄并没有察觉异常,因为他早就知道刘季与秦长青有着关联。秦军来找刘季,也算是正常,范增老师曾提及秦长青正在等待刘季传递的信息。
然而,在那一刻,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项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顿时认了出来,正是昭舟!
“不好,情况有变。”
“刘季想要把这些俘虏带到秦长青那里!”
想到此,项庄脸色一变。
他马上叮嘱项声在此等候,并迅速朝着项梁的方向奔去。他要尽快通知项梁以作出应对决策。
此时,城墙上的屈博等人的脸色极为苍白。
心跳加速之余,眼睛充满了不可思议——他们确实没想到真的逃了出来,竟然就在秦兵的眼皮底下一步步脱险。
得意忘形中,刘季吹牛道:“几位兄弟们,我没有骗你们吧?我说过我会带你们逃出来,事实果然如此。”
“这五千亩田绝对物有所值!”
景驹紧张回应道:“我们的确相信刘季兄的能力。但现在非常不安全,秦军仍在城内大规模搜索,甚至那些小官员以及其他贵族也在向秦人通风报信。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尽快离开寿春为宜。”
其他几人都纷纷应和:
“有道理。”
“现在留在城内危险重重。我们首先要迅速脱离此地,此外楚地的许多官员已然甘心沦为秦国傀儡,故此连这里都变得岌岌可危,请求刘兄赶紧领我们离开。”
然而不论屈博等人如何催促,刘季仍旧保持镇定。
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危机意识的样子。
见此情景,
昭舟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杀气。
而今追兵紧追不舍,任何疏忽都可能导致灾难性后果。然而刘季却在这里耗着,他们内心自然感到愤怒不已。
景驹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想到刘季素有爱财之心,他似乎有所明悟,眼里闪烁着愤怒但又不敢直接指责。他只能苦笑地说:“刘兄真是辛苦等候我们。只可惜,我们逃跑仓促,身上并没有多余的财产。这是我身上唯一的一块宝玉,就送给刘兄表示感谢吧。”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大方地递给了刘季。
刘季像是受到冒犯一般,愤慨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景兄?
屈博等人脸露不悦,心中早将刘季骂得狗血淋头,但方才刘季那阵阵呼喊,已引起远处众人侧目,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怕会引起更多注意。
虽然内心不愿,也只能无奈接受。
屈博从怀中取出一块金石,脸上勉强笑道:“刘兄,此次能够平安出城,真是多亏了你的鼎力相助,这是我对你的小小谢意,请务必要收下。”
话音未落。
他就直接将金石塞进刘季手中。
刘季故作推辞:“这怎么使得?当初已经约定好了,只要五百顷土地作为交换,带你们出城。既然如此,我不过完成了约定的事情,怎可再收额外的好意?这断然不可。”
尽管嘴上这样说,刘季还是十分熟练地接过了礼物,根本没有拒绝之意。其他人也只好无奈地交出了自己的财物。
虽然表面上拒绝,刘季的眼睛依然不时地打量这几人。
他的确表现得很“贪财”,但这自有深意。一方面他借此进一步确立自己爱财的形象,以便让屈博等人降低对他的防范;另一方面,则有意 ** 对方,让他们不愿意长时间与自己为伴,并引导他们前往东津渡方向。更重要的是,他想借此机会观察他们的随身财物,为可能发生的不测做准备。此时他对每个人的情况已经有了初步判断。
等到所有人都送完礼物后,刘季的表情更加嚣张,一副十足财迷的模样,笑道:“诸位太过客气了,我刘季哪里担得起呢?”
“目前秦军正搜查城内,并不安全,不如早点离开,各位意下如何?”
他一副为对方考虑的模样。
然而,
听到这话,屈博等人更为厌烦。
之前如果不是刘季拖延,又何必耽误这么久?但他们仍然面带微笑地回答:“还是刘兄高瞻远瞩。”
“只是不知刘兄打算怎么走?”
此话刚出口。
四周立即寂静无声。
昭舟与景驹交换了一个目光,表情冷漠。
其实他们原本希望听取刘季的意见,如果真有更隐秘的安全路线,也不妨试试。不过,刘季这一系列的行为,已令他们极度厌恶。
不可能继续和刘季同行!
刘季目光沉着,平静道:
“我准备往南方,先去新淦县,再到庐江进入吴越地带。这条路线路程稍长,但人烟稀少,较为稳妥。”
“各位怎么看?”
长青
屈博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问道:“请问刘兄,大约需要多少时日?”
刘季面露迟疑,缓慢说道:“按照常规,应该在五六天左右,但如果必须走一些偏远的小道,还得绕行某些地方,即使我对楚地稍有所了解,有些地方未曾亲历,也可能延长些时间。”
“估计要十天左右。”
听完回答,屈博的脸色彻底变得铁青。
十天?
这完全无法接受!
一来,
本来对刘季就不信任。他都不熟悉这条路,为什么要跟着他冒险?更不认为刘季是善良诚实的人,在短暂相处的日子里,刘季已多次索取财物,沿途必然会有更多的盘剥。
况且他们已是通缉犯。
再来,
他们害怕其中有诡计。刘季可不是一个踏实的人,岂会老实地带领他们十天?尤其是从新淦到庐江一路上十分偏远荒凉。假如刘季预先埋伏人手,到那时抢财夺命也不是不可能,还可能立功领赏。怎么能把自己命系于此人?
屈博神情凝重。
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条线路恐怕不行。”
“目前城内的情况,即便你尚未见识,也一定耳闻。如今我们三大家族如同丧家之犬,在城里人人喊打。虽然我们的逃脱还未大范围暴露,但迟早会被知晓。”
“那时恐怕有人会群起而攻之。”
“因此您选择的道路虽稳妥,却不太适合。时间过长意味着变数更多。如今楚地危机四伏,无法在此停留十多天,刘兄还请体谅。”
“请问是否有别的路径?”
他在试探地询问。
对此,刘季显得有些不满,似是在抱怨屈博的不同意见。
刘季侃侃而谈,屈博等人却不以为然。
尽管刘季所说的部分属实,但他只考虑了陆路,而未提及水路。这反映出刘季在认知和见识上的局限性。他们很清楚,陆路并非最佳选择,尤其在没有水上航行经验的情况下。然而,对于屈博他们来说,水路才是最理想的出路。
屈博他们曾在战乱期间亲身经历过水路旅行,了解到了水路带来的诸多便利。尽管许多水道在战火连年中断后已经废弃,但在秦国广泛兴修水利工程后,许多曾经停滞不通的河道得以再次联通。水路自然成了最佳选择。
屈博他们深思熟虑之后作出决定绝非轻率之举。他们过去几日一直忙于规划脱险之路。鉴于他们无法信任刘季,并且对刘季抱有警惕之心,通过详尽的地图研究,最终统一意见从东部的津口逃离。原因如下:
1. 距离适宜,便于隐蔽行动。
2. 春季繁忙的耕作减少了人们的关注,便于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