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桢这边才缓缓抬起了头,深深吸了口气,跟着便是几声无力的喘息,脸色渐渐恢复了一些人气,半耷拉着眼睑四下搜索着。
九霄这边的红线也跟着松了力气,绷紧的大腿这才泄了力气,瘫坐在地。
“早叫你别插手了,还是这么多事!”
“大哥,你若是回不来,我下去也没法交代!”
“哼——”九桢苦笑着。
“借到了?”九霄问道。
“你看看桌上的托盘里,应该是到了!”
九霄急着起身,腿尚未打直,跟着又坐了下去,气力还是没有恢复。
二人只能瘫在屋里休息着。
良久,两人打开托盘后,龙脉图下赫然一块暗黄色金属块呈现在眼前。
“大哥,这就是尸令兵符?”
九桢点了点头。
“大哥,让我带兵过去吧!”
九桢摇着头。
“怎么?先祖有交代?”
“一句话都没说,何来交代?我说明来意后,很轻松的就拿到了兵符,只是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鬼差,若不是他打了你三鞭,我还没有机会逃回。只是——只是你我年齿都已经不小了,战场不再适合我们了,领兵作战自当交由少年英马,战局变幻多端,我们不如他们果断,就像刚才的你还是放不下心中的杂念,其实那些什么根系、枝系的说法都是你们自己臆造的,我心中从没想过这些,这样的阵仗该让这群杀伐果断的孩子们上去了,你说呢?”
九霄暗暗点了点头。
“老七对阵法的研究早就超过了我们,二冲的功法也不差,老三精通各家术法,只是喜欢胡乱杂糅。唯独这老四他——”
“哼~”
九桢笑道:“老四虽入得妖道,血统毕竟在咱家,又有朱雀羽衣,我传过六八步与他,小子挺聪明的。五年来,独自镇守南方青龙石,一直相安无事,想必早已精进不少!”
九霄若有所思点头:“妖道最近魔道,能力自然难以估计,只要他能坚守本真,就可以听用。对了,听说他师父寻星子还传了百晓给他!”
“有这事儿?”
九桢惊讶不已:“那可真是难得了,有老四出阵多半十拿九稳了!不说了,你找个殓盒将父亲给送全了,我去看看孩子们商量得如何了!”
二人分道而去。
厅内二人似乎已经有了定论,没有争议,安静地坐着,这一幕令沈九桢十分意外。
“怎么了?是手拿把攥了还是毫无头绪?你们俩愣着干什么?用个什么阵啊?”
沈冲怒冲冲站了起来。
“爹,这老七把我置于安闲位置,自己跑到前面去了!”
沈平倒是不以为然:“什么安闲位置,那可是阵心所在,是用来诱敌的,只有二哥可以安守!”
沈九桢皱眉问话:“到底什么阵啊?怎么布置的?”
沈平赶紧领了沈九桢来到地图上,挥手指点起来。
“据传渝州有个山,原名多功,这个山上有一口井,可以连通两江,搭通上下,只要我们布阵几个都在江边,输送阴兵,这口井可以大用!而且兵力怎么配置,应该相机行事,所以您说的那八百阴兵,应该是先交阵再发兵才好——”
沈九桢跟着点了点头。
“那口井我听说过,据说是两江之水是涨是落,水色清浊与否,可以断定,这个水引之法用于输送阴兵,也确实可以奏效,另外就是,这尸令兵符只有你二哥才能驱动调遣,这样安排确实不错!”
“那还有什么说的,阵心位置非二哥前往不可?”沈平镇静答话。
“只是我看你标注的这些点位,会不会分得太远了些啊,这样如遇变故,一时难以照应啊!你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啊?”
“二哥居多功山上调兵强将,我和三哥、四哥分别布置在这三个位置上,布个三才之阵,之所以拉开距离是为了实时变阵,毕竟我们还有一些暗藏的东西可用!”
沈平意味深长地看了沈九桢一眼,九桢渐渐明白了其中道理。
“这么做确实很冒险,不过很有用,敌方故布疑阵,说不定也是暗藏变阵,渝州城的三角之形,呼应你的三才阵法,的确可以迷惑敌人,只是把你二哥护了个周全,自己跑前面去,这会儿不怕死了?”九桢打趣地说着。
老七沉着眼珠,面露难色,尔后缓缓抬起,笑言道:“对!二哥他毕竟是……而且前期布阵多半没用,计划跟不上变化,我们只要能分析出敌军的目的已经足够了,多数还得靠随机应变!”
“我说老七啊,你爹有这毛病,你什么时候也跟着学的,非要分个什么本家不本家的,这不是你们年轻人该有的思想!”
“伯父啊,几百年了,老规矩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吧”
“好好好!既然你要这样布局,那就依你,至少我也一时没有别的好法子!”九桢跟着转头面向沈冲,将手中的兵符递了上去:“二冲,这是尸令兵符,你就按老七的说法去做便是,我看问题不会太大!”
沈冲接过兵符,点头答应。
沈平觉得好奇,跟了过去仔细观看起来。
九桢长舒一口气道:“八百诡道门弟子,当年死于抗金之战,如今西方土番又来闹事,让你们几个孩子出去,手中岂可无兵听用,拿去吧,其中兵将各异,都不是简单人物,他们——很有用!”
九桢说罢,沈翔也捧着一张青色纸张而来。
“爹,已经写好了!”
九帧看罢,点头称赞。
“本事没见多大长进,溜须拍马的功夫精进不少,也罢,不能再拖了,我立刻开坛祭天,你们几个回去收拾一下需要带上的东西,我祭天后你们就出发吧!”
“二冲!你等下!”
沈冲站住近前。
“你在你岳父那里带过兵,打仗也不是第一次,此次你带的不比以往,光靠手段是不行的,阵法的事儿老七更加擅长。适才问话,我看出老七多半藏了一手,这小子,诡计多端,取胜不难。临阵之时,多听听他的,唯独功夫术法不太擅长,作为长兄,你得把自己这个兄弟给我护好了。”
沈冲点头离开。
几案摆件铺陈完毕,九桢穿着紫色道袍持剑舞弄着,嘴里也是念念有词,案中摆着一个空碗,待其转了几圈后,居中停住,剑悬在额前。
彼时忽然狂风大作,天空黑云连卷而来,雷声不断,少时,雨水便大颗大颗落下。
说也奇怪,几案上摆放的香烛却不曾被扑灭,反而那空置的碗不久便盛满了,云雨也随之散去。
九桢端起碗中雨水一饮而尽,闭着眼用手指沾了沾碗壁的水渍,在几案上划愣着。
众人围了过来。
“屯卦?”
“防守?”
“那是表面迹象,你们几个路上好好参参,时间太紧,赶紧动身吧!”
几人远去,九霄:“大哥,这饮雨知象得来的意思究竟如何?”
“不太好说,上六有个泣血,可能和老三的佩剑泣血剑有关,六象中还有个以贵下贱,大得其民,说得好像是二冲,正巧老七安排二冲坐镇多功,看来是甚合天意啊!至于其他,我也不太明白,可能是后面将要发生的吧,我们只能拭目以待,祁攘作祝了!”
二老转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