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略加思索后答到:“生生世世不可能,既然他拘押你的魂魄十年,我便只成全你二人十年,我将你二人封印于铜镜之中,十年之后自有人取出放出你们,届时你们再入轮回!”
李莎谢过。
“你~你~你敢?”
陈林拧动着脖颈挣扎道。
“我如何不敢?道家第一禁令:修道者,身怀杀人技,如腰悬利刃,切忌视他人命如草芥。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将你随意发落!”
“无量天尊!”
低沉且明亮的声音自远方传来,萦绕耳畔。
老四左右看时,不见人影:“什么人?”
“顽徒幡然醒悟,还请四公子饶他一命!”
“你tm凭什……”
老四正持白虹,剑指四方的呵斥时,怒火中烧。
脚下旋风散罢,身体顿时被红色状物笼罩,大有凭朱雀之力拼死一战之势。
再一抬头,但见天空赫然一只巨目盯着自己,一颗黝黑的眼珠卡在平行四边形的眶中,外围似有一圈皮肉,更被一圈不规则的曲线勾勒,并在周边加了蒙版,徒剩下一条亮白附着在曲线上,异常显眼。
“你认识我?”老四蹙眉问道。
“你参与了破七星杀阵之战,如何不认得?”
空中的眼睑挤成了拱形,满是不屑。
老四缓缓沉下双目,似有所思,刚刚结束的战斗这厮如何知晓?看来传音的家伙来头不小,又怒目回身看了看树上的陈林,歪着脑袋暗自思忖
“这家伙莫非是天南道的人?”
“顽劣之徒本派自有处置,准允,则麻烦了!否则……”
空中明目猛然合并,交汇之处形成一条闪光伴着一阵雷鸣。
一抹黄光自闪电纹路边沿飞来,铺满云端,方方正正,犹如一道未落笔的灵符,光芒万丈,洒在地面,尔后快速消失不见。
“无符天师诀,真是天南道的人!”
老四身体跟着一个激灵,瘫坐在地,李莎来扶。
老四抬眼看了看李莎,摇头道
“可能这个人还不能死,你的仇也就……”
“道长,你放了他吧!”
李莎看了看陈林,眼中缺失了起初的情意,出言洒落,未见半点不甘。
老四伸出左手,五指呈抓握状,九银龙渐渐松绑,随后一个紧握,九龙立时散作飞灰:“你走吧!”
陈林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一瘸一拐地走向岸边,拾起自己的断臂,消失于路旁拐角。
“道长,这人生一世究竟何意啊?”
老四默而不答。
“您相信定数吗?不,按道家的话是天数对吗?”
老四仍旧未敢启齿。
“听刚才那声音的语气,他好像捉住了你的什么把柄对吗?”
“不是我的把柄,而是关乎我的家族!”
“道长,有钱有权是不是真得可以逍遥法外,甚至连道法都惩治不了?”
老四当然看得出其中深意:“李莎,我知道你有不甘,这件事儿真的是撞到坎儿上了,我有兄弟家族几十人,连着三代近百人的努力,是正是邪,如何判定,如今就捏在这家伙师父手里!就算他犯了天杀之罪,我也不能……”
老四自怀中掏出黄符与白纸,提笔书写起来
“这样,李莎,这里有两样东西,一张是免去城隍的通行符,马上七月半,你可以不必回到故里。
一张是我妖道门通阴书信,交于阴差,许你一世荣华。
你不是认为富贵财权可以逍遥快活吗?你自去体验一把也就是了。
只是这俗世红尘,各有苦衷,互有艰辛,入口为甜,心实涩然,早脱轮回,嗜苦成甘!”
李莎接了书信与灵符于手中看了看:“道长,您脱了轮回了吗?”
“若脱轮回,我会滞留此地?”
“我活了二十年,活着的时候,心中无所依靠,犹如水中浮萍。天真的认为——男人便是归宿,结果——哼!换来一死。死后滞留于此又是十年,看着来往的人群虚度着青春,听过路的魂灵讲述着他们的人生,感觉并没有多少意思!
“休听那些混蛋瞎说!”老四赶紧打断:“赌博知道吗?赌输的人是怎么离场的?”
李莎摇了摇头。
“都是骂骂咧咧离场,还不住地朝人说着没意思!然而赢了之后又舍不得离场?那赌博到底有没有意思?”
“唠叨没有意思的全是失意者,莫被那些论调带偏,轮回转生,修行以求超脱,不止为己,也为苍生。”
李莎莞尔一笑,满不在意道:“兴许是吧!”
转身而去,置身湖心时,扭头望向老四:“道长,陈林说我跳舞可美了,临走前为您起舞一次!”
未等老四应允,李莎便翩翩舞了起来。
说实话,李莎本就生得美丽,又垂影伴月起舞,更加相映成趣。
不故作婀娜,藏三分窈窕。形容洒落,规矩有方,脖颈曲送,未见张扬。
臀形不显,素纱迎风摆柳,臂弯袖浅,偶见半点风光。
只是这美倒是美了,那笑容背后却暗藏着失落,强颜欢笑而已。
老四心中揣测出其心中尚有芥蒂,正想规劝一句,忽然云开,日晕将出,欲喝止李莎。
但见李莎两手一合,撕毁了老四的书信与灵符。
二人只相互望着,老四望了望天空,又看向李莎。
阳光洒下辉光,沐浴其中的李莎,只一瞬,便化作飞灰,散落湖面,周遭一切恢复宁静。
老四心生不忍,无人知晓,伴随着眉头的舒展,他只能慢慢释怀,半垂的眼帘,昭示着他不愿面对的事实。
暗想着——若想灰飞烟灭倒是早些说啊,假使那个世界也有源头的话,给自己的七弟带个话多好?
该醒醒了,抬手离了二重天。
收拾完带来的器物,老四匆忙离去。
一场大雨,冲刷了所有痕迹,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翠湖又恢复了往日之生机,不再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