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嘉回头瞪了红缨一眼。
红缨意识到自己失态，深吸一口气，止住笑意，“主子，我不是笑她被打，我是觉得她好可怜。”
嘴里说人家可怜，可嘴唇却快咧到耳朵边。
这话也就她自己会信。
瑶嘉无奈摇头，笑也应该像她一般，在心里默默笑，笑出声来，多尴尬。
做几个深呼吸，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抬头看向女子，“你说你逃出平王府，你为何要逃？你和萧丰礼不是情投意合，非他不嫁，还……闹出那种事，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女子低着头，轻轻咬着下唇，双手紧握在一起，指尖泛白，眼中恨意渐浓。
“萧丰礼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他居然………让那些人对我……让他们日日轮流对我……我拼命挣扎……都无济于事……枉我为他连逸哥哥……我对不起逸哥哥……”
她语无伦次，神情逐渐濒临崩溃。
瑶嘉眸光微闪，虽不知全貌，也猜出个大概。
难怪觉得如今的平王侧妃透着股怪异，是比从前讨人喜欢不少。
看着榻上面露痛苦的姜思蓉，心中冷笑一声，实在对她同情不起来。
前世她命人在刑部大牢肆意凌辱乐家三人，更是让狱卒玷污乐尽欢，今世也算尝到报应！
怕姜思蓉再陷入癫狂状态，赶紧问道：“你是怎么从平王府逃出来的？”
姜思蓉吸了吸鼻子，“那日，我的贴身丫鬟用迷药迷昏了那些人，把我救出来，为了掩护我逃走，娟儿换上我的衣服，在房中放一把火。”
她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想回去救她，可是火势太大，她是为了不让萧丰礼知道我逃了，才这样做的。”
瑶嘉拧眉，“你逃出来为何不直接回国公府？反而次日才回去。”
她抽泣着摇头，“我当时不敢，害怕萧丰礼会派人堵在那里，就在国公府外躲了一夜，次日，准备去的时候，就见到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女人进了国公府。
等那女子走后，我从小门偷偷溜进去见母亲，她不仅没认出我，还把我当成疯子，让人把我打个半死，扔到乱葬岗……”
姜思蓉张了张口，有些不明白，为何自己把与母亲相处的诸多细节说出来，母亲还不信她，还要执意说她是骗子、是疯子。
不，或许母亲心里清楚，她是有意不认她。
那日她其实没等那女子走，便已经偷偷进了国公府。躲在隐蔽处，看到那女子哄得母亲和父亲那般开心，大家都叫她侧妃。
侧妃！侧妃！
难怪萧丰礼最终厌弃她。
一开始就只是利用！
他们所有人，不过是想要一个可以为他们带来荣誉的姜思蓉罢了！
什么情分，什么亲情，全都是虚无，不过都是用利益堆砌来的。
为何到现在才看明白?为何到现在才看明白?
姜思蓉猛得从座位上起身，跪在瑶嘉面前。
“南宫阁主，我自知从前对您多有得罪，可是我求您，求您帮帮我。”
瑶嘉平静的看着她，在她刚才只言片语间，已将所有事情拼凑得八九不离十。
真没想到萧丰礼会变态至此，这般不念旧情，不过这姜思蓉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还待验证。
可萧丰礼为何要整个假的姜思蓉出来？
“你想我怎么帮你？”
姜思蓉仰头，泪眼婆娑，“我要见陛下，我要把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陛下。”
瑶嘉轻笑一声，将她扶起来，“你觉得陛下会信你？”
姜思蓉愣住，半晌没有说话。
瑶嘉缓缓道：“且不说陛下信不信你，即便信了你，你觉得陛下会为了你，去处置萧丰礼？”
姜思蓉脸色煞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瑶嘉所言非虚，陛下最器重萧丰礼，就算她所言为真，陛下也不会为了她，去处置萧丰礼。
毕竟萧丰礼所犯之事，不是忤逆不孝，不是贪赃枉法，而是后院之事。
更何况她如今这般模样，是弃子中的弃子。
皇后厌弃，姜家不屑，全京都的人都以她为耻。
瑶嘉见她如此，语气微缓，“你可知你最大的错，是什么？”
姜思蓉抬头看向她，茫然摇头。
“你错在，只想让旁人帮你。”
一个人只有到了绝境才会懂得反抗，可若只懂得反抗，却不懂得自救，那最终也难逃被吞噬的命运。
姜思蓉愣怔片刻，有些不解的看着瑶嘉。
瑶嘉轻叹一声，缓缓道：“那女子既然与你长得一模一样，何不利用你这张脸，去平王府找萧丰礼，为自己讨个公道？”
姜思蓉身子一颤，双手紧握在一起，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我不敢……”
让她再一次面对那个恶魔，她做不到，实在做不到。
瑶嘉轻笑一声，凑近她，“姜思蓉，你现在除了这条命，还有什么？”
姜思蓉瞪大眼睛，眼中满是震惊与惶恐。
瑶嘉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如今你已无处可去，除了自救，别无选择，为何不替自己讨回公道？”
瑶嘉起身走到一旁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静静等着。
姜思蓉紧紧咬着下唇，眸光闪烁不定。
是啊，她如今已是丧家之犬，还有什么好怕的，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不过是一条贱命而已，用这条贱命，毁掉他的雄图霸业，很是划算！很是划算！
姜思蓉缓缓抬起头，望向瑶嘉的眼中带着几分坚定。
“阁主所言极是，人自当要为自己搏一搏。”
瑶嘉勾唇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既如此，那我便先替你安排一个地方住下，你就先好好养养这张脸。”
姜思蓉点头，乖巧的应下。
瑶嘉又嘱咐她几句，这才与红缨出了屋。
红缨还有些没缓过神来，“阁主，她说的话，是真的吗？”
瑶嘉微微一笑，“是真是假，有待考究，不过观其神态倒是与从前的姜思蓉毫无差别。”
红缨愣住，随即明白过来，笑道：“阁主这是打算帮她？”
瑶嘉缓缓摇头，“谈不上帮，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前世这二人联手将她与安禾算计的连渣都不剩，不曾想这一世，居然会闹掰。
既然阳非序乱，阴以待逆，自会暴戾恣睢，其势自毙，只要坐山观虎斗便可。
“红缨，将她安置到京郊别院，秘密看管起来，另寻个替身，继续假扮她住在这里，盯紧如今的平王侧妃。”
她倒要瞧瞧，萧丰礼这么大费周章弄出个假姜思蓉，是要整什么幺蛾子。
“是，属下这就去办。”
红缨一向雷厉风行，话音落地，转身返回屋里，拉着依旧跪在原来盘算计划的姜思蓉，从屋里出来，然后“咻”一下从医馆后院消失不见。
瑶嘉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去寻明珏。
明珏早些时间见她要密谈，知趣的在前院等候，被个尿急来院角一侧茅房撒尿的患者看见。
那人硬是不顾尿急，非让明珏为他把脉看病。
明珏无法，先让他去方便，承诺自己会到前边坐诊。
谁知刚坐到诊位上，其他诊位处排队的病患，全都跑到他跟前排起长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