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自营帐中出来时,天已大亮。
晨光初破晓,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焕发春日光辉,新旧交替驱散昨夜所有阴霾。
瑶嘉望向远方渐渐清晰的山峦轮廓,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大晚上,可把我折腾够呛,走,咱们去林子里打些野味当早膳。”
安禾打着哈欠,朝她摆手,“我就不去了,我得把今晚发生的事跟哥好好讲讲,让他也高兴高兴。”
瑶嘉嘿嘿一笑,一脸奸诈的凑近她,“记得把萧丰礼亵渎你的事也说说,没准你哥现在就把他给咔嚓了。”
瑶嘉朝自己胯下比划一下。
安禾嫌恶得打着冷战,“别再跟我提他,现在一想起他,我就反胃。”
看向一直若有所思的姜思蓉,“思蓉表姐,你怎么了?干嘛一出来就开始发呆,可要同我一起去看看我哥?”
姜思蓉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我没事,只是突然之间,觉得一切尘埃落定,心中竟生出几分空落感。”
她望向远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苍白的脸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温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清新的空气连同心中的阴霾一同吸入,再缓缓吐出。
“走吧,表哥应该醒了。”
她们都去看望萧丰逸,瑶嘉干脆也跟着过去转了一圈。
萧丰逸已经醒来大半个时辰,见三人过来,直接将目光跳过那两人落到瑶嘉身上。
刚要开口感谢瑶嘉救命之恩,安禾便跑过去,叽里呱啦把在皇帝处的一切都说了个遍,末了还添油加醋地描绘了萧丰礼被揭穿真面目后的狼狈模样,逗得萧丰逸忍俊不禁,连带着眼底的疲惫都消散了几分。
瑶嘉在一旁听得直笑,偶尔插几句嘴,让气氛更加活跃。
姜思蓉则安静地坐在一旁,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眼中闪烁着释然与安宁。
“哥,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吧,怎么都不跟我说说。”安禾责怪萧丰逸。
萧丰逸笑道:“我何止没跟你说,连阁主我也没说,本想着自己去面对,谁知会有刺客这一出。”
他看向瑶嘉,凤眸中热切一片,“谢谢你瑶瑶,你又一次救了我。”
瑶嘉笑道:“即使我不出手,也会有人来救你的吧。”
刺客进来不久,她就感觉到营帐周围隐蔽着几处气息,应当是埋伏在那里的暗卫。
“什么都瞒不过你。”
卫缌已经投靠他,今日故意刺激萧丰礼,让萧丰礼自乱阵脚,向他出手。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瑶嘉困顿不已,辞了几人回自己营帐补眠。
这一觉睡得异常沉稳,仿佛连日来的疲惫与紧绷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醒来时,已是午后。
营帐里只有顾曦言坐在一旁看兵书。
瑶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舒畅。
“怎么就你一个人?花花和淮川去哪儿了?”
顾曦言轻轻合上手中的兵书,倒了杯水给她润嗓子。
“那只雪狐着实狡猾,趁白哥哥开笼子喂食时,窜出去了,淮川陪着白哥哥去寻它了。”
能出去寻狐狸,看来已经解封了。
瑶嘉忍不住笑出声来,“花花这家伙,还真是会找乐子。不过,有淮川跟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接过顾曦言递来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才满意地叹了口气,“真是舒服,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顾曦言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你睡得沉,我也不忍心叫醒你。午时前,卫缌传来消息,陛下已经拟好封瑞王为太子的诏书,只等回京后宣读。还有一事……姜思蓉在你睡着时来过一次,见你未醒便让我转述给你……她要你兑现承诺。”
瑶嘉轻笑一声,“看来姜思蓉对萧丰礼如今的结局还不甚满意。既然她想亲自处理萧丰礼,我自然得答应。她想怎么做?”
顾曦言微微倾身,靠近瑶嘉,压低声音道:“她希望能在流放之前,亲自见萧丰礼一面,再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她说,这是她作为姜思蓉,最后的报复。”
瑶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难得见她如此坚持,那就随便她吧。不过,得确保她的安全,毕竟萧丰礼现在虽已失势,但难保他不会狗急跳墙。”
“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会在暗处保护她。”顾曦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但很快便恢复平静,“她离开咱们这后,就去处决德妃与阕怀英的刑场了。”
“她去哪干什么?”瑶嘉满是疑惑看向顾曦言。
顾曦言还未回答,帐帘被人掀开。
淮川一脸嫌恶的扶着,脸色发青身体虚脱的白花花进来。
白花花一见到瑶嘉,“哇”一声扑进她怀里,身体一抽一抽哭叫着,“太可怕了,太残暴了,我不要在这儿待着,我要回家,现在就要……”
他身体抖动不已,额头冒着冷汗,嘴唇更是白得几乎透明。
瑶嘉连忙安抚地拍着他的背,一边轻声细语安抚着他,一边问淮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淮川在一旁苦笑,解释道:“都是那只臭狐狸,闻着血腥气,跑到德妃和阕怀英的行刑场地。
白平君也是好奇心重,扒着帷幕朝里看了一眼,结果被那血腥场面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没晕过去,之后更是吐个稀里糊涂。”
瑶嘉轻叹一声,让门外候着的侍从去把许烟楼请来。
轻拍着白花花的背,“别害怕,他们都是罪有应得之人,你呀,还是别养那只狐狸,把它放进山林里最好。”
白花花用力点头,看到血腥画面倒还没那么可怕,可怕的是看到那么可爱的白狐居然叼着那些人肉吃,他就……
将头深深埋进瑶嘉怀里,仿佛要寻求更多的安全感。
顾曦言见状,适时转移话题,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瑶嘉。
“这是姜思蓉托我给你的信。”
一听姜思蓉,白花花一把从瑶嘉怀里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安,但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再次变得苍白扭曲,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
起身慌忙跑到帐外狂吐起来。
瑶嘉:…………
“怎么回事?怎么又吐起来了?”
淮川似是也想到什么不好的画面,浑身打一个激灵,表情格外古怪的看着瑶嘉道:“我们在那里看到刚离开的姜姑娘,师弟告诉我姜姑娘居然问他们要了几片德妃与阕怀英身上刮下来的肉。”
瑶嘉惊得手中的信纸差点滑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淮川。
“你说什么?她要他们的……肉?
瑶嘉的声音微微颤抖,即便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也被姜思蓉此举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姜思蓉此次行事,怎么这般诧异。
“你说师弟,难不成陛下把行刑任务交给了齐侯?”
淮川点头,“操作的便是影卫营的两位师弟,跟我描述姜姑娘如何面无表情地接过那几片血渍呼啦的肉,如何一言不发地装进她随身携带的锦盒内。”
淮川当时也觉得诧异,心想这姜国公大小姐怎的如此淡漠,心理素质竟是比他们这些刀尖舔血的人,还让人胆寒。
瑶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想到姜思蓉说要去见一面萧丰礼,该不会是要把那些肉……
心里不免啧啧,真是重口味。
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方法喂给萧丰礼?
引诱、恐吓还是硬塞?
熟的还是生的?
这么一想,自己胃里也开始翻腾起来,干呕了几声。
恰巧这时候许烟楼进来,见她如此,伸手就要给她把脉。
瑶嘉连忙摆手,表示自己只是反胃,让他赶紧给吐的虚脱的白花花看诊。
许烟楼闻言,立刻将注意力转向倒在榻上,一脸生无可恋的白花花身上。
望闻问切一番,诊断出只是惊吓过度加之肠胃不适,开了几副安神定惊的药方,并嘱咐侍从即刻去煎制。
紧接着,又走到瑶嘉处,说什么都要给瑶嘉把脉。
瑶嘉心里疑惑,自己明明身体康健,搞不懂许烟楼这是为何,可也不好打消人家好意,只得伸出手腕。
许烟楼认真地搭着瑶嘉的脉搏,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似乎在仔细辨析着什么。
“许太医,你为何这般坚持要给我把脉,可是我身体有什么不妥之处?”
“嗯,那倒没有,只是昨日为阁主把脉时,隐约察觉到滑脉流利……想要再确认一番猜测……”
滑脉?
瑶嘉跟着明珏义诊时,倒也常听闻何为滑脉。
滑脉替替,往来流利。盘珠之形,河露之义。
瑶嘉闻言,心猛地一跳,仿佛被什么轻轻拨动,又惊又喜。
不自觉地看向顾曦言,发现对方也正凝视着自己,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有期待,也有紧张。
“滑脉……你是说……”瑶嘉的声音微微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烟楼轻轻点头,语气中透着几分肯定:“是的,阁主,根据脉象来看,您很可能已经有了身孕,不过时日尚浅,还需谨慎些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