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境内,褒姒和褒洪德慢悠悠的迈着悠闲的步伐,嘴里各叼根芦苇颈,嘴里哼着不着调的雅颂。
小黑屋迈着矫健的四肢,欢快的走在二人之间,嘴中“汪汪汪”的叫着。
“两位公子、小姐,行行好吧,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半身不遂的父亲还躺在家中……”
忽的,路边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麻衣,跪在一片,满是污渍的脸上,灰尘干成薄皮,张着缺陋的大嘴。
走在前面的褒洪德顿了顿,看向四周,很多的难民都和眼前的乞丐一样在四处的找人乞讨。
“有手有脚怎的只知道做个野人?”褒洪德微微开口。
那乞丐连连摇头,一个劲的磕头:“公子有所不知啊,我们这些都是前王残党,被罚不得入城,又无财无食,去不了他处,只得在这外城乞讨,以此苟活。这和野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公子你就大发慈心,行行善吧……”
乞丐鼻涕混合眼泪一同的流下,极其的狼狈,一个劲的对着褒洪德和褒姒磕头。
乞丐额头重重的砸在泥地上发出焖沉响声。
“家中老父大病在床不能下榻,可怜尊母被王君欺凌侮辱后早已精神失常,幼女尚在包袱,母亲出走,只靠我一人独撑啊!”
褒洪德默默的看着眼前乞丐的痛苦哀嚎,良久不语。
褒姒同样默然。
叛军!
这些乞丐都是失败后的叛军,是这场晋国灾难的原因。
姬仇如史书上记载一样,成功复国!
而对于这些先前背叛过自己的叛军自然是不可能作罢的,这群乞丐所经历的一切,若是没有姬仇的暗中推波,断然不可如此凄惨的。
但同时,他们现在成了受害者,是该被同情的人。
但,真的要如此吗?
那些被这群叛军所凌辱、奸杀、强抢后的别人呢?
他们或许比他们还要惨!
“坏胚子——”
这时褒姒微微开口,看向褒洪德,眼神中透露冷漠。
“该走了。”
听到他们准备离去,那乞丐是怎么也不可能同意的。
见二人不准备施舍钱财,便愤然怒骂着:“你们这对贱种!有娘生没娘养吗?你们的母亲没教过你们的礼德吗?”
“要是那该死的姬仇复国失败了,像你们这样的娃娃,我一晚上可以玩死五六个!”
“贱种!生的那么淫乱,是要勾引谁啊?”
“啧——”一声不耐烦的弹舌声传来。
不远处,一位男子手握阔刀拖在身后,伴随着走动,身后是一连串的火花!
一旁,一个头戴斗笠声音文若的男子看着褒洪德,缓缓开口:“小友又见面了。”
当四周乞丐看见那个拖着阔刀的男子出现时,顿时如遇鬼魅纷纷不要命似的逃窜。
只是一个眨眼间,一整条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着褒洪德、褒姒姐弟,阔刀男子和斗笠男子。
以及,早已大小便失禁了的乞丐,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强撑着两只手臂向后面短距离的挪着。
乞丐瞳孔瞪大,嘴角在忍不住的颤抖。“不要……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面对歇斯底里嚎叫的乞丐,阔刀男子笑意大盛!
同时,褒洪德也认出了斗笠男子,正是有过几次一面之缘的邹衍。
上次便听姬仇说过已经将邹衍拉入自己的阵容了。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邹衍对着褒姒微笑点头,算是简易的打过招呼。
介绍着同行者:“那位是晋王从鲁国孝义保手下招揽来的,名曰:罾巳。算是一个刽子手,杀人如麻,极其嗜血,最喜欢的便是折磨别人致死。”
乞丐看着已经走至面门的罾巳,牙齿在止不住的打颤,声音结巴:“饶命……饶命……饶……”
话还没说完,罾巳那穿着铁靴的重蹄便猛然踩住乞丐无力的小腿上。
只听一声骨头断折的声音,乞丐随即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啊——”
泪水止不住的流出,更甚至的是乞丐的嘴角,流出了一大片的清水。
“怎么?不是骂的很开心吗?”罾巳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乞丐,被黑色铁铠包裹的巨手微微扯着乞丐零散脏乱的黑发。
微微用力,发根与头皮分离,大片大片的发丝被罾巳硬生生的拔下来。
罾巳微微松手,攥在手中带着点点血迹的发丝自由的飘落在乞丐身上。
看看因为痛苦而浑身抽搐,眼球泛白的乞丐,罾巳咧嘴做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邹衍微微摇头,“罾巳道友与那位女子武神所走的大道有些不同。”
“后者合道所在是斩尽天下蛟龙,前者则更注重杀戮。”
“算是一种比较极端的修行,已经是武夫五品的修为了。”
褒洪德看着正在虐杀乞丐的罾巳,有些于心不忍,开口道:“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呢?反到是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折磨他们?”
邹衍听后苦笑着摇头,“小道友,这是晋王的意思。”
“姬仇?”一直沉默的褒姒微微开口。
“道友!”邹衍微微揖礼,“是的。也不算是什么秘密。这群人都是曾经逼死了晋王生母的家伙。”
“晋王生母被这群人凌辱了很久,以至于晋王在成功复国后找到其生母时,身上没有任何完好的地方,浑身都是令人咂舌的恶心东西,就那么赤裸的躺在一张木板床上。”
“那姬仇他?”褒姒柳眉微颤。
“晋王解下了自己的袍泽,包裹着其生母的身体,就那么默默的带回了王陵,和其父王一同埋葬。”
“事后,我们第一次见到了那样的晋王,他不惜代价的寻找这这群家伙。”
“更是下了第一道王令!”
“凡可指出所为之人线索者,赐百银!叛军之属,若是可以检举凶手者,免除一死,外,赐钱百文,已往之事,既往不咎!”
罾巳靴端微微抬起乞丐的下颚,“如何?想死吗?”
乞丐气息微弱,像是一只即将病死的老狗一样。
“杀了我……求……你……杀……死……我……”
罾巳冷笑一声,铁靴猛的塞入乞丐的嘴中。
随着罾巳的重重的踩下,乞丐一颗颗的牙齿崩碎!
“唔……”
乞丐瞳孔快要瞪出,发不出如何的声响,只能拼了命的拍打着罾巳的腿部,想要阻止罾巳的行为。
褒洪德看着这一幕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背后有些发寒。
“唔……唔……”
小黑屋更是害怕的蜷缩在褒洪德的腿后,微弱的从喉咙里发出害怕的声响。
褒姒蹲下身将小黑屋抱在怀里,轻柔的抚摸着后背毛发,嘴里低语:“好了好了,小黑屋别怕,别怕。那是坏人应有的惩罚……”
褒洪德看向此时神情温柔,话语冰冷的褒姒一时有些彷徨。
自从离开了奶奶的木屋开始,褒洪德便很少能在褒姒的脸上看到以前的那种温柔。
相反,冷漠的神情占据了主导。
这一路上,褒洪德和褒姒每每夜晚休息时,无论是破庙、残屋还是客栈。
每每褒洪德醒来时,总能在床边看见褒姒。
褒姒瞳孔血红、笑容诡异的看着自己,手指扒着自己的嘴角,似乎在看什么食物一样。
这便使得褒洪德想起了那个先前喝完青酒后的幻境,两者的神情与行为在某个地方是那么的相似!
但褒洪德每次与褒姒谈及此事时,褒姒总是会回避这个话题,不予回复。
就这样,这一路上褒洪德都感觉一直走在自己身后的褒姒似乎很诡异,看着自己后背的眼神让自己不寒而栗。
自己每次回首望向褒姒,看见的依旧是那副冷漠的神情和面孔。
似乎一切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幻觉一样,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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