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珊闻言有些诧异地看着姬梦璃道:“弟妹也会喝酒?”
在她看来,姬梦璃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吃饭感觉都是多余的,更别说喝酒了。
像她这样的美人儿,若是喝多了失态,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呢?
黎珊他爹也是武将,五个哥哥如今都在军中和朝中当武将,她从小在马背上长大,性格最是豪爽,喝酒自然不在话下。
平日在家中,真要喝起来,陈庆之还不一定能喝的过她。
姬梦璃微笑点头:“平日在家中,也会陪北尘喝一点,只是没什么酒量。若是黎姐想喝,还是可以陪着小酌一点的。”
“那好,咱们就小酌几杯。”黎珊点头。
黎昊见此,便又给二人取了两壶酒来。
成年人的社交当中,如果皆是好酒之人,喝上几杯后,关系便会亲近起来,话题也会多起来。
“夫人也要喝酒?”陈庆之有些诧异。
在府上黎珊的确是会和他喝几杯,可外出参加宴席,她向来滴酒不沾,就担心酒后出丑,丢了陈府的面子。
看来今天这酒确实太诱人,连她都忍不住想要喝两杯了。
不过也无妨,顾北尘和姬梦璃看着斯斯文文的,不像是什么酒量很好之人。
一会把他们喝醉了,他们夫妻俩应该还没有什么醉意,出不了丑。
“对了,顾兄这酒叫什么?这等美酒,应该是鼎鼎有名的吧?”陈庆之看着顾北尘问道。
“这酒啊,名为茅台酒。”顾北尘道。
“茅台酒?”陈庆之认真思索了一番,脑子里并未找到与之相关的美酒记载,便又好奇问道:“这茅台酒,可有什么来历和说法?”
“这茅台酒产自一个名为‘茅台镇’的地方,因此得名,数千年前也曾小有名气,不过后来随着时间流逝,便渐渐失传了,名声不再……”顾北尘胡诌了一番,把茅台酒的兴衰史简单和他说了一遍。
陈庆之听完颇为感慨:“若不是顾兄复刻,这等美酒竟是要泯灭于历史长河之中。”
一旁黎珊已经尝了一口酒,同样是眼睛一亮。
这酒的确是上等好酒!
父辈好酒,她也跟着尝过不少酒,有西北的刀子烧,也有南方的甘甜果酒,要论醇厚与酱香,无一能够与之匹敌的。
她其实不喜烈酒,那玩意除了能让人头昏脑涨,并不能带来多少好的喝酒体验。
可果酒又太过清淡,和喝水差不多,喝多少都不会醉,冬天喝起来更是越喝越冷。
可顾北尘酿的这酒不同,入口绵柔,一点都不冲鼻和刺激,可入腹之后,便会有一团暖意升起,让人觉得暖暖的。
而且,只是一杯下肚,她便已经感觉到了一丝微醺,说明这酒的酒力不小。
要知道她可是连地瓜烧都能喝一壶的人。
“顾兄是从何处来的?为何突然搬到八巷来?”酒过三巡,陈庆之借着几分醉意问道。
已经脸蛋通红的黎珊,亦是抬眼看向了顾北尘,对于顾北尘的身份来历,她也是颇为好奇。
从今日的宴请标准来看,顾府的确家底殷实,而顾北尘自酿的美酒,更是将二人彻底征服。
这般家底殷实,而且还会酿这等极品佳酿的顾北尘,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顾北尘抿了口酒,编了个故事,娓娓道来:“此事说来可就话长了,其实我祖上……”
按顾北尘的说法,顾府祖上是蓝山国的勋贵,曾经跟着开国皇帝打过江山。
不过后来渐渐没落了,虽然也偶有入朝为官的,但终究是不比当年。
传到顾北尘这一代时,除了金陵城中的几十套商铺和两个布庄,已经和官家没多少关系了。
后边这段倒不是编的,这段时间鹿呦呦觉得只管府里这几个丫鬟,实在太过无聊,所以又出去做了些买卖。
买商铺算是老传统了,不过不止几十套,而是上千套。
现在金陵城中,只要是热闹的地段和商圈,都有鹿呦呦的铺子。
此外,她还弄了一家商行,做了不少买卖。
布庄只是其中小生意,一开始只是为了给瑶瑶做衣服方便放心些,所以弄了两个布庄。
不过因为鹿呦呦的布庄,布匹质量上乘,价格又公道,能拿到不少其他布庄拿不到的好货,近来在金陵城中也是声名鹊起,每天都挣不少钱。
“啊,原来如此。”
陈庆之和黎珊皆是若有所思,这样便能说得通了。
顾府现在虽然落魄了,可祖上确实阔过,留下了一些家底。
顾北尘也算是名门之后,虽然现在只是个富家翁,但气质和见识也不是普通人可比的。
“顾府开的布庄是哪一家啊?我们府上也时常需要购置布匹,若是合适的话,可以在顾府的布庄上拿布,肥水不流外人田。”黎珊笑问道。
“布庄是我在打理,夫人若是感兴趣的话,等哪日得空可以去布庄上瞧瞧,若是不方便的话,我让人把布匹送上门来让夫人挑选也是可以的。”鹿呦呦笑盈盈道:“我们瑶瑶布庄就在东兴街上,转角哪家便是,夫人可能没注意过。”
“瑶瑶布庄是你们家的?”黎珊眼睛一瞪,酒都醒了一半。
“看来夫人有所耳闻。”鹿呦呦笑着点头。
“岂止是耳闻,如今的金陵城的官太太中,瑶瑶布庄应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黎珊赞叹道。
瑶瑶布庄应该是从半年前开始渐渐出名的,出了几款上等的布料,在金陵城中其他布庄根本买不到,无论是色泽还是手感,皆是绝佳。
虽然价格昂贵,但凭借着优秀的品质,很快便成为了金陵城中权贵女眷的心头好,几度卖断货。
而买瑶瑶布庄的布匹和绸缎,制成衣裳,也成为了一时风尚。
瑶瑶布庄,在短时间内便一跃成为了金陵城第一布庄。
大家都在好奇这瑶瑶布庄背后,究竟是哪一位权贵,这一年要赚多少银子啊。
瑶瑶布庄的老板实在太过神秘,至今无人知晓身份。
没想到,今日吃个饭,破案了。
原来瑶瑶布庄的老板,竟是顾北尘!
而且瑶瑶布庄的名字来源,正是他们的女人易瑶的小名。
嗯。
实在是太随意了。
这么大一桩买卖,竟然就用自己女儿的小名当名称,而且还把生意做的如此成功,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当然,从中也可以看出顾北尘对易瑶有多在意和喜欢了。
这么看来,顾北尘还是太谦虚了。
顾家虽然在官场上暂时失意,可在生意场上,那可是正当红啊。
这等买卖,不是八巷的其他邻居商贾可比的。
陈庆之对此并没有什么概念,官太太们喜欢布匹什么的,他自然是不知道的,每个月月俸到手之后便拿回家交给黎珊,需要买啥她也不必向他汇报。
不过陈庆之大概知道了,顾北尘应该是不差钱的主。
这样多喝他两杯酒,也就没什么罪恶感了。
毕竟这么好的酒,离开了顾府,的确是找不到第二家能拿出这等美酒来招待人的了。
“来,顾兄……”
陈庆之、黎珊夫妇最后是被陈府家丁和丫鬟扶回去的。
“顾……顾兄,我其实没醉,咱们下次再喝……”陈庆之对着顾府门前的树一脸认真地说道。
“好好好,下次再喝。”顾北尘在旁笑道。
黎珊也是脸蛋通红,倚靠在丫鬟的怀里,还拉着姬梦璃的手道:“好姐妹,没想到你的酒量这么好,醉的反而是我。”
“黎姐喝的高兴便好,今日便早些回去歇息吧。”姬梦璃笑着道。
今晚和黎珊接触下来,姬梦璃对她的印象倒是还不错。
武将世家出身的黎珊,性格颇为豪爽,不是那种扭捏多心眼的官太太。
以后都住在一条巷子里,偶尔串门闲聊,也是不错的。
陈妍已经睡着了,被陈浩南抱着。
陈浩南看着顾北尘和姬梦璃有些不好意思道:“顾叔叔,婶婶,我爹娘不胜酒力,实在不好意思,那我们今天便先回去了,等他们酒醒之后再来拜访。”
“好,去吧。”顾北尘笑着点头。
陈浩南虽然是八巷的孩子头,但家教秉性其实都不差,平日外边的孩子来欺负八巷的孩子,也是他护着的。
陈府众人回去了。
宴席一散,顾府也是重新归于平静。
兰心和春花、秋香开始收拾餐厅。
忙活了一晚,他们还没吃晚饭呢,把剩菜收拾了热一热,才是她们的晚饭。
秀儿和惠娘则是带着两个孩子去睡了,要等孩子睡着了,她们再来吃饭。
“宴请客人,就是太折腾丫鬟了。”鹿呦呦看着餐厅里忙碌的三人,叹了口气道:“下回要不还是让她们先在厨房简单吃点吧。”
“规矩就是规矩,宴请也不是天天有,就不变了。”姬梦璃摇头道。
“好吧。”鹿呦呦点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那么,表哥表嫂,咱们是不是该去休息了啊?”鹿呦呦上前,挽着两人,笑吟吟道。
“怎么,对表妹这个身份,你还挺满意的?”顾北尘看着她笑道。
“嗯,是有些新鲜感,今晚我就喊,表哥我出来啦,表哥快进来啊,表哥我要……”
顾北尘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向着后院走去,低声道:“孩子们还没睡着呢。”
姬梦璃哑然失笑,跟着进了后院。
今晚的宴席,让他们原本有些枯燥的八巷生活,添了几分涟漪。
与其他人产生的羁绊,的确是能够影响到一个人的情绪的。
与陈庆之、黎珊一家的接触,目前还算是轻松愉悦的。
不过今日鹿呦呦有意无意地暴露了一些家底,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他们有一些别的想法。
当然,他们对此并不会有丝毫担忧。
在绝对实力面前, 一切都是可控的。
……
第二天早上,陈庆之是被丫鬟叫醒的。
他要去宫里当值,每天到了时间没有醒,都会有丫鬟来把他叫醒,免得耽误了时间,可是会受到严惩的。
陈庆之坐起身来,看着身旁同样被吵醒了的黎珊,愣了一会,疑惑道:“欸?夫人,我们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他只记得带着夫人和两个孩子去了顾府赴宴,顾北尘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以及他自酿的好酒。
然后他们一边喝酒一边闲聊,聊到了顾北尘的身世和家底。
他只隐约记得一个瑶瑶布庄,其他东西就都忘记了。
至于后边是怎么出的门,怎么回到陈府,又是如何躺在床上的,全然记不起来了。
这就是他酩酊大醉的状态,直接断片了。
陈庆之虽然好酒,但也极少把自己喝成这个样子,毕竟要在殿前当值,最怕耽误事。
只有成婚那一晚,以及前年上老丈人家拜年,刚好碰上几个大舅哥回来,把他给喝的大醉,第二天直接躺在床上睡了一天,第三天还头痛欲裂。
昨晚的酒其实喝的不算多,可那茅台酒的后劲太大了,醉意一上来,很快就不省人事了。
可神奇的是,今天醒来,脑袋竟然一点都不疼,懵了一会后,感觉和平时起床并无两样。
黎珊坐起身来,第一句话便是:“瑶瑶布庄是顾家的,那可是现在金陵城中高端布庄里生意最火爆的,布匹卖的超贵,上次我看上了一匹布,要五十两银子,最后还是没舍得买。”
“五十两银子一匹布?”陈庆之咋舌,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黎珊道:“要我半个月的月俸了。”
黎珊点头。
陈庆之在殿前当值,月俸算是高的了。
可陈府虽是小门小院,可各项用度还是不少。
让她拿五十两去买一块布,的确是有些舍不得的。
“就这,有人买吗?”陈庆之问道。
“何止是有人买,是抢着买,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那些女人抢购瑶瑶布庄的布匹有多疯狂。”黎珊笑道:“短短几个月,瑶瑶布庄已经卖断货好几回了,生意火爆的不行。
据说这些布匹来自远方,甚至有些蚕丝布更是从越州来的,数十万里之遥,得通过修士运输,所以价格才会如此昂贵。”
“如此说来,顾兄远比我们想的更厉害。”陈庆之赞叹道,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想到这小小八巷,竟然来了这样一位商业巨擘。
“别想这些了,赶紧爬起来穿衣披甲,早饭让他们给你带着路上吃,可千万别迟到了!”黎珊一巴掌拍他屁股上,严肃道。
“对对对,要是迟到了,可是要扣月俸的。”陈庆之也是连忙起床,在黎珊的帮助下快速穿戴整齐,出门接过丫鬟备好的热毛巾胡乱抹了一把,便牵马出门去了。
黎珊在床边发了一会呆,便也起床洗漱,给陈浩南和陈妍安排一天的课程了。
陈浩南吃过早餐后送去私塾,陈妍则是由她亲自把关,教她学说话。
这就是主妇一天朴实又枯燥的生活。
没想到,下午刚吃了饭,鹿呦呦便拉着一车的布料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