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洁心里一咯噔。
    大白天就见鬼了？
    “那个......大哥，我是来面试的，请问杨主任的办公室怎么走啊？”
    “啊，面试啊，这边登记一下，对，这里。进门左拐，一直走，看到灰色墙的建筑，就是办公楼。杨主任办公室在203房间。”
    “谢谢大哥！啊对了，之前在这儿的是个大爷么？我记得以前门卫这儿是个大爷......”
    “你说老孙啊，他两年前脑溢血走了！我是他儿子介绍过来的，唉，也是可惜，才六十出头就......”
    穆洁这下更确定了，寒暄了几句就赶紧朝里走。
    身后金鱼眼的大哥还在喊：“左边！左边！灰色的墙，别走错了！”
    穆洁的脚步更紧了，恨不得离门卫室再远些。
    “啊啊啊怎么办啊铃铛，这里的阿飘好像和医院的不太一样 (?﹏?) 我看不出来区别……”
    “有什么不同吗？”
    谢铃铛看不到，没办法帮她分析。
    “刚刚那个大爷……就好像活人一样躺在门卫室里打盹。如果按照那个金鱼眼大哥的说法，就是还保留了生前的一些生活习惯……而在医院的，都是不正常的脸色，一看就是死人……”
    “嗯……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医院的阿飘基本上就是病死的，或者出各种事故，反正都是非正常死亡，可能死得都比较痛苦，所以有怨念。因此怨气重就容易从外表被分辨。这个大爷死于脑溢血，听说这个病不痛苦，一下子就过去，所以他的亡灵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死了，而是继续在这里徘徊。”
    恐怕以后她在生活中会碰到更多像活人的灵魂，无法马上辨别。
    穆洁身子抖了抖。
    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要有足够强大的意志力。
    随时都要提防着人群中的阿飘会吓到自己。
    想到这里她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
    谢铃铛看到穆洁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好似下不定某种决心。
    “铃铛，你说如果我放弃了……可不可以？”
    谢铃铛不明白：“啊？放弃什么？”
    “我怕。”
    我怕一辈子都要这样躲避它们。
    我怕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随时准备着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每天都像鬼屋历险记。
    我怕有一天我也承受不住这种刺激惊吓，脑溢血死了。
    如果……
    穆洁突然转身，大步往殡仪馆大门走去。
    谢铃铛有些诧异：“哎？你去哪儿？”
    “我后悔了，铃铛。我不想一辈子跟死人和鬼打交道。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什么女大学生，什么冥婚，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我不想管了，也管不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待业女青年啊！
    谢铃铛：“……”
    她看到穆洁周身的半透明线条出现了变化。
    这意味着什么呢？
    下一秒穆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谢铃铛放开神识，什么都没有了。
    穆洁神色紧张僵立在那里，攥紧了拳头。
    在穆洁的视角里，她刚说出不想继续调查的话，差点撞到突然出现的“人”身上。
    二人几乎脸贴脸，吓了她一大跳。
    那是......29床每天陪伴她入眠的黑影？
    或者可以说，是那个死去的女学生赵竞男。
    她在护士站的电脑上见过这个女孩的名字，不过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此时的女鬼还是黑漆漆的模样。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白天看到对方。
    穆洁纯粹是这一个多月看它看习惯了，这剪影一般的轮廓一眼就认了出来。
    既然对方知道自己能看见，她也不隐瞒：“你干嘛！大白天的跑出来吓人！不知道鬼吓人会吓死人啊！！”
    赵竞男仍像之前一样不开口，只是伸出手臂，指了一个方向。
    正是穆洁要去面试的办公楼。
    “你什么意思？”
    穆洁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理她，继续朝门口走。
    从今以后，她就找个正常的工作，或许还会组建一个正常的家庭，从此安安心心过日子，不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谁知刚迈出去一步，赵竞男的鬼影又闪现在她面前，继续伸手指向办公楼。
    意思很明显，让她过去。
    “你让开，这事我不想管了，你爱找谁找谁去。”
    穆洁避开她继续朝前走。
    她记得谢铃铛说过，在她身上下了某种保护她的东西，姑且称之为“结界”吧。
    上次就让这鬼魂吃了不小的苦头。
    她可是眼睁睁看着赵竞男被撞飞的，也不知道对魂魄有什么伤害。
    穆洁并不想伤害对方。
    虽然这赵竞男有些可恶，几次三番吓她，还想叫她为自己办事，但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做过坏事的恶鬼。
    可是看到穆洁快要走出大门，赵竞男的黑影似乎急了。
    她突然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黑气，顿时黑影好似扩大数倍。
    连头发的影子都伸展开来，狰狞地在周身漂浮，那模样，还真有点像蛇妖美杜莎。
    “死气？！”
    谢铃铛本来看着穆洁躲躲闪闪空气的样子暗暗好笑，突然感受到之前在修真位面遇到的死气，立马眯起了双眸。
    小样，欺负我看不见，还想伤害我的任务者？
    她使用神识聚集了更多的半透明线条包裹住穆洁。
    在她眼里，穆洁此刻就像一个大蚕蛹。
    接着她从神识中分出一缕神识。
    那一缕神识的周围跳动着肉眼看不见的隐隐紫光。
    那可是她的私货。
    还是当初引天雷轰烛九阴时偷偷攒下的，后来就练成了夹杂着雷电的神识。
    “铃铛！”穆洁看女鬼发怒，后退了一大步。
    此刻她的小腿肚子控制不住，有些打颤。
    她后悔了。
    毕竟对方是鬼。
    经常见到鬼的朋友都知道，跟鬼谈条件、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莫怕，有我！如果感到不对劲就心中默念【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若这鬼敢动你一根毫毛，看我不把它劈得魂飞魄散！”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其实正是雷祖的十字天经。
    雷祖是道教神霄派中很重要的一位天尊，统领雷部诸神，乃南极长生大帝的化身。
    听说这位天尊慈爱世人。
    要是走夜路遇到不干净的脏东西，还是睡觉的时候被梦魇了，只要默念【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雷祖就会显灵，达到驱邪避魅的效果。
    谢铃铛虽然不知道这个位面的雷祖会不会显灵助她一臂之力，但是天道，啊不，世界意识总不会让她吃亏的。
    天雷一向是魑魅魍魉的克星，就不信劈不死这恶鬼。
    穆洁还没来得及回话，那女鬼已经扑了上来。
    她顿时呼吸一滞，忍不住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