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就像监狱里的服刑犯，聚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精神垃圾。
    毕竟漫漫长夜，鬼也无聊。
    正看得起劲，突然接线员的手机响了。
    她急忙退出短视频软件。
    “喂？知道了，今晚值班的是黄师傅和曹师傅，行，我这就通知他们。”
    很快殡仪馆接来了新的遗体。
    是被车撞的流浪汉。
    一会儿前台的座机又响了起来。
    “今晚上看来睡不成了。”
    接线员嘟囔着接了电话：“您好，新茂市殡仪馆。”
    高速公路某段突发连环追尾事故。
    由于市里很多医院取消了太平间，已经死亡的人员都先送到了殡仪馆。
    谢铃铛正看着热闹，突然心念一动，瞬间回到了穆洁识海。
    “嗯......？好的，我这就过去。”
    穆洁揉了揉眼睛。
    好不容易睡了个囫囵觉，还被吵醒让起来加班。
    “怎么了？”谢铃铛问。
    “说是人手不够，让去前面大厅帮忙。”
    穆洁开了灯，窸窸窣窣穿衣服。
    “嗯，出车祸了，死了好多人。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穿鞋子的动作一停顿。
    她虽然死过，也见过阿飘，但是没有真正意义上见过死人。
    最多就是打扫卫生的时候远远看了眼告别厅里的棺材。
    等到了对着正门的迎宾大厅，那场面让她有点不敢上前。
    只见大厅外面的场地上，横七竖八放了许多黑色的长条形袋子。
    马大婶已经在前厅集合了。
    看到穆洁，她招手轻声喊：“快过来！”
    刚刚就是她给穆洁打的电话。
    穆洁犹豫了一下，绕过那些黑色的袋子，小跑着过去：“师傅，咱们等会是......？”
    马大婶脸色不太好看：“等下我们要帮忙抬。”
    看着这些裹尸袋，引起了马大婶不太好的回忆。
    当年疫情的时候，满院子都是成堆的裹尸袋，密密麻麻铺了一地。
    甚至袋子不够用，有的尸体只简单用医院的白床单包着放在那里。
    马大婶当年就参与了搬运工作。
    她家是附近的村民，离得近，又是清洁一组的组长，所以这次很快通知了自己的组员，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说话间陆陆续续能来的人都来了。
    然后领导简短地讲了几句，分配了任务，大家就忙了起来。
    看起来袋子不大，没想到抬得时候死沉死沉。
    穆洁很显然没有马大婶常年劳作的底子，抬了几步就不行了。
    “看来我果然需要锻炼一下了。”
    上次谢铃铛说她身子虚，她还不以为意。
    这次真的，和别人一对比，自己简直虚得像八十岁的老太太。
    人家两人一组呼哧呼哧裹尸袋抬着就走，她是勉强才能跟上马大婶的脚步。
    穿着工作服，外面又套了一层不透气的防护服，很快，穆洁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虽然裹尸袋防水密闭效果好，但是隔着口罩她还是能闻到一股很大的血腥味。
    大概是在现场一确认死亡就送过来了，时间还短。
    但是高速离殡仪馆并不近，送过来也要一个多小时，这种炎热的天气，已经开始能闻到些腐肉的味道。
    终于几个来回，所有十五具尸体都运达，妥善放置在冰柜内。
    接下来的事就是等待家属来确认尸体身份。
    有需要进行告别仪式的遗体，入殓师会根据家属提供的生活照片对遗体进行美容修复。
    不过现在很多人都选择直接火化，不举行仪式。
    但是为了业绩，前厅接待还是会推销告别一条龙服务。
    可想而知，如果都选择告别仪式，入殓师面对的是个巨大的工程量。
    因为车祸送过来的，一般没几具是完整的。
    估计之后几天警方和119在处理现场时，还会陆续送来其他部位。
    所以有些遗体还需要等。
    快四点多钟，天边已经微微发亮，穆洁喘着粗气坐在地上的时候，已经不想说话了。
    马大婶也坐在旁边休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穆洁先开了口。
    “师傅，这算加班么，明天能休息吗？”
    “现在已经是明天了，估计是休息不了，正常上班，可能下午会不上班。”
    “啊？哦......”穆洁有些失望。
    浑身都是汗，虽然防护服已经脱下来统一处理的，但是工作服上还是有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她还想着回去洗了衣服，再洗洗澡睡觉来着。
    回想到刚刚去前院时看到的景象，她神色有些异常。
    这会儿估计太平间里会有很多新的访客吧。
    那地上的十五具尸体，每具旁边，都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她甩甩脑袋。
    现在有了重生者识海，记忆力强得可怕。
    只不过瞟了一眼，那些虚影的样貌就已经印在了脑子里。
    “走，别坐这儿了，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上班，不然这味道受不了。”
    马大婶站起来习惯性地拍拍裤子，催促她。
    穆洁回到了宿舍，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这个澡洗了很长时间。
    打了好几遍沐浴露，感觉身上还是有股味儿。
    出了卫生间，她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泡在自己买的那个洗衣服大盆里，倒了很多洗衣液。
    看了看泡得有些发白，手指都皱皱巴巴的手，还有些抖。
    累。
    不想洗。
    有些后悔。
    不如不泡了，拿回家用洗衣机洗。
    但想到那上面的味道，还是算了。
    不想污染了自家的洗衣机。
    如果下午不上班，中午吃完饭回来补个觉再洗吧。
    看着穆洁少气无力的样子，谢铃铛想到她已经快四个晚上没有好好睡觉，好笑着说；“把你杯子盖儿打开。”
    “啊？”
    缺眠加上一晚上的体力活，穆洁的脑子已经像一团浆糊，全凭本能做事。
    “喝水那个杯子，盖子打开。”
    不知道谢铃铛要做什么，穆洁没有思考，听话地打开杯子盖。
    一瞬间，杯子里就装了半杯无色透明的液体。
    “喝。”
    谢铃铛给她搞了些空间里的仙湖水。
    但不知道效果如何，先喝半杯试试。
    穆洁这才想起来，回到宿舍到现在都没喝水。
    喉咙干得疼。
    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嗯，味道不错，甜甜的。
    “这什么水？”
    刚喝完，她就觉得疲惫到想吐的感觉，还有微微的偏头痛都一扫而空。
    虽说打不死一头牛，但是可以负重跑一公里。
    “神仙水。”
    谢铃铛没有跟她说得太详细。
    想想以前司靖她们还在里面洗过澡、游过泳，额。
    没烧开就让她喝了，应该没事吧。
    几秒钟之后，穆洁冲进了厕所。
    她拉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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