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五日前起，城内陆续出现多股陌生面孔，这些人行踪飘忽，出现在城中各处，且疑似拥有摆脱追踪能力。”
    惊鲵娴静的眸子落在远处小女孩的身上，听着下面人的汇报，不禁顿了顿。
    随后问道：“黑白呢？”
    婢女如实答道：“她们正在调查此事。”
    “是冲着我们来的。”
    大司命看着惊鲵，有些担忧的说道。
    惊鲵沉吟了片刻，道：“是祸躲不过，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出门了，最近王城里不太清静。”
    显然，秦夜弄出的动静，触碰到了某些禁区。
    或利益，或反抗，让那些人联合了起来。
    而夜阳城中最近屡屡发生的异样，无一不在证明，他们想要拿捏住秦夜的把柄，以此作为要挟。
    大司命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默默颔首。
    惊鲵对着婢女有条不紊的吩咐：“加强王府周边戒备，调令禁军，施行宵禁，一但发现任何可疑人等，盖拿不论。”
    婢女接过令牌，微微欠身后便是离开。
    大司命顿了顿，面色有些犹豫，一番天人交战后，还是说出口：“要告诉他吗。”
    惊鲵稍加沉思了片刻，微微摇头，并不想去干预秦夜。
    王城有上万禁军，又有接近一半的夜阳王，以及罗网杀手，如此之多的防卫力量，足矣。
    本身就踏入了天人合一境界，惊鲵十分清楚上万的军队有多么恐怖。
    强如盖聂，残月谷一战后，听说也是一直负伤。
    斩杀三百黑甲精锐，看似威势震天，实则盖聂也遭受重创，好一段时间失去了战力。
    三百精锐尚且如此，上万人，能把一名天人合一的强者给碾死。
    “姨娘你看！”
    月儿迈腾着步子，欢快的小跑过来，穿着小棉袄，摊开小手掌，露出掌心上面的蝴蝶。
    惊鲵轻轻擦了擦月儿小脑袋上的鹅毛雪，看着她通红的小脸蛋儿，笑道：“外面这么冷，快回屋去。”
    月儿灵动的眸子眨了眨，很是懂事的点头：“我去给姨娘煮茶喝。”
    说罢，月儿一双小手捧着蝴蝶，小跑了回去。
    惊鲵继续说道：“不出意外，藏在暗中的那些人会在近日露头。”
    “诸子百家近乎被扫荡干净，这些人又会是谁。”
    大司命微微蹙眉，神色充斥着几分不解。
    同样，她疑惑的禁军的调动。
    等闲人，夜阳卫加上罗网足以扫清，这一次却连禁军都动用了。
    惊鲵薄唇微动，一丝丝沉寂，甚至消散的记忆，此刻仿佛在复苏。
    血腥、刀光剑影，一条条人命，往事的一幕幕缓缓浮现，仿佛要在眼前显现。
    良久。
    惊鲵缓缓睁开眸子，怅然之色亦是沉寂了下去，平静的开口：“天罗地网，他们想要在城中铺一张大网。”
    大司命面露诧异：“罗网？”
    负责了十几年秦夜的繁杂琐事，她知晓甚多隐秘，甚至有时候连秦夜穿的什么裤衩她都知道。
    罗网被分成了两部分，她自然是清楚的。
    不过另一半不是在赵高那里吗？
    这件事细思极恐，如若这后面真的是赵高这个中车府令，那就是涉及到了政权斗争。
    而赵高现在可是在桑海！
    ......
    伏念最终输了，输掉了最后一轮比斗。
    比斗输了，儒家自然难以脱罪，更何况这还是秦夜给机会了。
    只可惜，儒家把握不住。
    伏念仍旧有些不甘心，握剑的那只手充满了无力感，站在原地，久久不能释怀。
    往日里的不苟言笑，冷静沉稳的气质，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悲凉。
    他输了，儒家也输了。
    “国之大业，非一人可成，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诸子百家就像周天子分封的王侯，最终成为天下动乱的根源。”
    秦夜看着仿佛快要道心破碎的伏念，也只能尽自己所能劝说。
    要说他也是倒霉，荀子不打算亲自出面，祸又是张良惹出来的，最终却要他这个掌门人来擦屁股。
    当然，张良做不做儒家都难逃最终结局。
    “伏念深知。”
    伏念微微拱手，报以苦笑。
    紧接着他看向紧张而又翘盼的儒家弟子们，当众训诫：“从今往后，儒家不复存在，儒家弟子，不得以儒家门派自诩身份，不得悖逆帝国，做出动乱天下之举。”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他这个掌门人也尽力了，帝国的意志，不是谁都能对抗的。
    哪怕是儒家也不行。
    秦夜点点头，后续收尾的事就交给李斯了，在这件事上，李斯就算不想当替罪羊也得当。
    因为目的是相同的。
    诸子百家扫荡完毕，星魂等人也是准备离开小圣贤庄。
    儒家的弟子神情各异，迷茫、失望等各种情绪，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他们脸上。
    作为第一轮帮助帝国胜出的公孙玲珑，没有听到想要的结果，眨了眨眼睛：“这就完了？”
    “你想如何。”秦夜笑道。
    公孙玲珑嘴唇动了动，最终也不敢冒然发声，进行言语顶撞，只能埋怨的看着秦夜。
    秦夜望向小圣贤庄深处，道：“此去之前，我还有一个疑题需要解答。”
    晓梦顺着看了过去，眸光微闪。
    儒家荀子，说起来此人的辈分与她等同，是位大贤。
    若说这世上还有谁对天下了解甚深，她师傅算一个，刚刚那位楚南公是一个。
    剩下的，便是儒家还未露面的这位了。
    荀子仿佛是早就猜到了秦夜的来意一般。
    茶香四溢，壶嘴热气蒸腾，弥漫在这片竹林。
    纵使外面寒风刺骨，竹林里四季如春，落下的竹叶，随着徐徐清风飘荡。
    荀子神情古怪的看着秦夜，意味深长的说道：“这本书可不简单，听你的意思，是那位南公给你的？”
    秦夜不置可否的轻轻点头。
    “那倒是有些意思了。”
    荀子盯着秦夜沉默了片刻，旋即释然一笑，仿佛堵塞已久的念头在这一刻彻底通了，轻轻捋着下巴处的胡须。
    秦夜道：“前辈何意？”
    荀夫子平静的老眼，仿佛蕴含着穿透力，能够洞察一切本质，说道：“你现在已经参悟到瓶颈了吧。”
    秦夜默默颔首，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在天人境面前，除了同境界之人，能隐藏自身的少之又少。
    “黄石天书拥有匪夷所思的力量，但，经过前两任拥有者，这股力量所剩无几。”
    “但据老夫所知，黄石天书还有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
    秦夜脸上浮现出惊愕之色，看着荀子手上的书，一时间不知该相信荀子的话，还是自己的眼睛。
    这特么竹简一样的玩意，能有纸张的翻页功能？
    开什么玩笑。
    他不信。
    荀子不急不缓的说道：“翻开最后一页，能够改变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