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着头,姜舒绾正在案桌前努力计算数据,画大船设计图。
秋天头上京城都是晴天,即便没有太阳,也很少下雨,北地那边却罕见的见了几场大雨,运输的白糖被雨一淋,就算押送人员努力抢救,最终还是损失惨重。
当下时代,运输物资货物本来就是很耗费成本的东西。
比如之前打战的时候,十车粮食押送到目的地甚至就只剩下一半的,其中消耗的物力财力人力,是一笔非常庞大的数字。
之前姜舒绾的货物送的都是琉璃、香水等货,除了易碎,重量消耗上就比其他货物轻便许多。
加上赚的也多,她就没把运货等消耗看在眼里。
现如今白糖却是足斤足量的东西,一运起来都是以千斤为单位,这样运输产生的人力物力就特别大,加上这次淋雨,实在损失太大。
姜舒绾就想起建立船队走水运的事,刚好北地那边也有运河,虽然七弯八拐的,道路并不比陆运简单。
但毕竟是水运,光节省的人力成本、物力成本、时间成本就是一笔恐怖的数字。
水运绝对是最划算的运输方式,不过造船是个问题,迫于当下的科技水平,造船业技术相当不发达,最后姜舒绾挑拣了一圈各造般修船的技术工,发现人还没她懂的多。
无奈,她只有自己动手计算,设计。
这厢她已经忙了大半个月,基本就剩下收尾的图纸没画好了。
低头,姜舒绾努力的在纸上动笔,她打算就在今天把图纸完工,然后寄到北地造船。
造船是个费钱的活计,估计她荷包还没放热的银子又要倒出去。
创业就是这样的,赚的多,花的也多。
“哎!”
想着,姜舒绾叹了一口气。
另一头,坐在窗边的李承云一直盯着她,他有时候看看姜舒绾,有时候看看姜舒绾手里的笔。
姜舒绾写了一手奇臭无比的毛笔字,一般二般的人不拿放大镜很难认出她写的什么。
但最近她画图用的笔根本不是毛笔,而是一个叫“鹅毛笔”的东西,他亲眼见青杏去院子里捉了一只鹅,然后揪着鹅尾巴拔了一根毛,然后做成这个笔。
他自己也回去做了一只“鹅毛笔”,最开始他写的很不习惯,不过他很快就会发现这鹅毛笔,不但制作简单,还非常节约墨水。
最重要,同时也是最恐怖的是,鹅毛笔上手极快。
他之前拿一个侍卫试验过,侍卫明明不会写字,但只要拿着鹅毛笔,只要三五天,就能写出一笔还可以的字。
这绝对是除马蹄铁之后,最让他震惊,也不敢相信的事。
虽然之前姜舒绾也造琉璃、香水,但这些东西,说穿了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有它们没它们,这个世间都是一样的。
但马蹄铁在国防军是上,却有极大用处。
他向来被人厌恶,三大将军府也向来孤高自傲,可自从有了马蹄铁,三大将军府的三位少将军连同老将军见着他,都是要点点头的。
可想而知,这马蹄铁的作用有多巨大。
而如此,姜舒绾的这个“鹅毛笔”将是另一种杀伤力巨大的杀器。
杀的还是世家贵族。
就是不知道姜舒绾自己知不知道,她因为写字难看搞出来的新笔是这样恐怖的东西……
想着,李承云看姜舒绾的目光越发深沉。
他发现,越接近姜舒绾,姜舒绾就越像一个深渊一样,里面是他从未见过的瑰丽宝藏。
“小姐,老太太唤你过去一趟。”
案桌边,青杏一边把奶茶搁到姜舒绾桌上,一边轻声道。
小丫头一边说,还一边嫖了旁边的李承云一眼,姜舒绾正忙着没注意到她的眼神,少女拿起奶茶一边喝一边往外走。
“老太太怎么突然唤我?莫不是她老人家身体有恙?”
自从进了秋天,老太太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最开始她只以为是秋日泛困。
后来见老太太身子日渐清减了,又请了御医过来,御医看了几回也没说出过子丑寅卯,只叫好好养着。
如此这病一养小半个月,也没见起色,她心中不免挂心。
“不是,是常妈妈说今年庄子的新米到了,常妈妈熬了浓浓的一锅,老太太挂念你,让你一起过去吃些。”
“新米熬粥?那我可要试试。”
姜舒绾说着大步就出去了,等到了老太太屋子,果然看见一沙锅的白米粥,还有十几碟小菜整整齐齐的码在桌子上。
“还是老太太疼我。”
姜舒绾娇嗔着在老太太面前撒了会娇,又吭哧吭哧吃起粥来,老太太也慢慢吃粥,有时候也找她说几句话,说着说着,话题就拐到别处去了。
“听说四殿下又来了,如今我身子不便,你们太太又整日待在佛堂,四殿下毕竟是皇亲贵胄,你招待他务必要万分小心……”
端着粥碗,老太太小声说。
可等她说完了,对面都没个反应。
“绾丫头……”
一抬头,绾丫头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青杏连忙尴尬的请罪,“老太太恕罪,小姐最近忙活的事太多,有些太过疲累,我这就叫醒她……”
“别叫了,我知道她很累,常妈妈你们把她扶到我床上睡一会吧。”
“老太太,这不合适吧。”青杏急的抓耳挠腮。
“有什么不合适的,难不成她还嫌弃我这个老婆子。”
老太太无所谓的挥挥手,常妈妈立刻带着几个婆子把姜舒绾扶进了里间卧房,一睡就是小半个时辰,姜舒绾醒来的时候,老太太正在喝药,老太太也没什么事,直接叫她回去了。
等姜舒绾一离开,老太太院落角落里柳云烟就掀起帘子钻出一个脑袋来。
夏嬷嬷问她,“姑娘,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四殿下一个外男天天往县主院里跑,没遮没拦的,最近上京城都在传她和四殿下关系不一般,怎么老太太知道了一点都不着急?”
“我哪知道,我都使劲给姜舒绾上眼药了,好不容易说动老太太叫姜舒绾过来问话,没想到老太太一开口就变了,你听听她话里哪有一点责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