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死的蝼蚁,也敢冲撞天威?”
我在最得意的时候被撞倒,疼痛和惊诧的丑态让我恼羞成怒。
这样四仰八叉地仰倒在地,简直是对我甚高自视的一种嘲讽。
“仅仅是撞了我一下,完全伤不到我,就连疼痛都转瞬即逝,而你却要付出刺腹的惨痛。为什么?”
我低下头爬了起来,避免被监控拍到正脸。
装作随意地从胸前摸出一个小保鲜袋,我拿出了袋子里装的最后一支烟,把保鲜袋揉作一团扔向身后,又点燃了那根华子。
“没有为什么。或者说,我想做一个好人了,你信吗?”
枯瘦的男人双手死死按住腹部的伤口,勉强站了起来。
“暴食之味”的腹部也出现了和本体同步的伤口,不过这点小伤口在它那肥硕的肚皮上显得太不起眼了。
“你总说我威胁不到你,所以才会这样得意忘形。难道你忘记了自己是怎样发现替身攻击的吗——”
“接下我这一招,下地狱去吧!”
“纵欲天堂!”
从男人的叫嚣力度上看,他腹部受的伤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严重,短时间内甚至不会让他虚弱到无法行动。
而随着他的怒吼,“暴食之味”腹部的破洞上逸散出了一种奇妙的香气,既像花香,又有一种肉香,恍惚间又好似雄壮汉子身上的体香……
我顿时明白了,这就是我当时发现的那种如影随形的诡异香气,它会根据我的心中欲望幻化成我所喜爱的任何香味!
“我的能力的确只能影响到有过饮食的人,但我同样可以用香气使人陷入不由自主进食的状态!”
“保险起见,我隐忍了这许久才和你有了肢体接触,连自己的血液都喷到了你的脚上。”
“从‘暴食之味’体内直接喷出的香气,也比它口中喷吐的香气效用更强,足以抹平任何精神意志的抵抗。”
“现在我确信你彻底被我的能力捕获了——给我把脚下那坨烂泥吃下去,贱人!”
随着男人的解说,我发现我的身体确实开始不受控制地跪倒,双手不由自主地抓起地上较为湿润的泥土搅拌着。
见还没有和成稀泥,我又马上捡起散落在垃圾桶旁的矿泉水瓶在土里加水。
“苍天有眼,居然让你这个贱人落在了我的手里!”
“爸妈,妹子,你们可以瞑目了!”
“你这恶魔也有今日!我要你眼睁睁看着自己吃遍垃圾和粪便,死得比我的家人更惨!”
男人即将大仇得报,红了眼眶。
而我已经不受控制地抓起那坨混合了不知道多少脏东西的烂泥,塞进了嘴里。
“快住手,我可以做你的女人,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你的家人是谁?我会惩处那些害死你家人的教众……不,我可以让你来做教主,把一切都任你处置!”
双方的本体和替身都在现场,所以我借由替身发起了精神上的交流,装作恐惧的样子向他求饶。
“你这样的女人,长得再漂亮也只是一坨贱肉。你就算把自己扒光了献给我,我也只会把你先煎后杀!”
“你这魔头甚至连我的家人是谁都记不得,可见你对自己的恶行也没有任何的悔意!”
“承恩市6.18鞋教献祭案,你不会也忘了吧?那场惨案中被‘活祭’的冯家三口,正是我的父母和妹妹,只有我因为在外饮酒作乐逃过一劫!”
“那帮警员也都是废物,市长惨死这么大的案子居然也破不了,哪怕我用大伯的名义压人,他们还是迟迟破不了案……”
听着他的痛斥,我脸上因为喉间的异物而噎出了泪水,装的楚楚可怜,但心里却冷笑连连。
所谓的“献祭”惨案,不过是我当时得到了一个强大的干将,而那位替身使者恰好曾经被市长迫害过而已。
和他相依为命的姐姐被市长家长得像大号哥布林一样的儿子玷污致死,他想要复仇的时候被“阶梯”的信徒发现了替身能力。
在一番战斗之后双方化解了误会,于是我的部下在请示过我后发动了惨绝人寰的灭门虐杀报复。
只可惜那天出了一点小岔子,市长家的儿子临时起意去会所玩嫩模,阴差阳错居然让他逃了。
本来是要继续把他揪出来的,没想到马上就发生了“花园”大规模入境的事情,而这位冯公子也人间蒸发,暂时消失了。
想不到原来是被德古拉收编了。
“误会,这一定是误会呀……你也知道,信了鞋教的人脑子都不正常,他们砂你全家我完全不知情!”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你大伯是谁,说不定我这个教主还认识他呢?冤家宜解不宜结……呕,我快要噎死了,快住手啊!”
我继续虚情假意地讨饶,但实际上我对他家的事情一点愧疚都没有。
反正也是个鱼肉百姓的狗官,还是一个我用不上的凡人。能给我的手下大将出气简直就是他们的人生意义所在,这种人杀了也是为民除害。
至于什么只诛首恶、妇孺无辜,在我这里从来就没有这回事。享受了沾血的尊荣,就应该有被地狱复仇的觉悟。
“是不是误会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珍视的家人都回不来了!”
“你给我记好了,少爷我叫冯季,我的父亲是冯光、伯父是省总督冯志……无论你认不认识他们,有什么利益交换,我都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了!”
激烈的怒吼让冯季的腹部渗出更多血液,而我塞进嘴里的烂泥也越来越多,溢出的泥浆混合着泪水,把我精致的妆容涂抹得一塌糊涂。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还真认识你家的人。”
“你和伯父家关系怎么样?按年纪来看,冯慧应该是你的堂妹吧?”
“你知道么,我和她是大学的同学,就住在隔壁寝室;而那个jojo和她是室友呢。我们关系其实也挺近的。”
我通过替身说出的话突然变得平静,因为我更释怀了。看来这一家子都是坏种,是那种恣意妄为、鱼肉百姓但又道貌岸然无法轻易落马的坏蛋。
虽然都是坏蛋,但对我而言杀人还是需要一些理由的,毕竟这个世界黑白混杂,我没必要非得挑好人杀。杀那些和我没有利益关系的坏人,反而能让我得到一种“为民除害”的虚伪的正义感。
我这样纯洁的残忍和邪恶,与那些只有凌虐百姓、蛀蚀国家才能满足的邪恶,是完全不同的。
“现在想来和我拉关系?晚了。”
“像你这样的贱民,想来也不会入我堂妹的法眼。否则她早就把你这个风骚的尤物介绍给我享用了。”
“你就带着悔恨和痛苦下地狱,向我的父母和亲妹妹忏悔吧!”
“给我继续吃垃圾,直到把你那装满坏水的肚子撑爆为止!”
很可惜,或许是伤痛和仇恨让冯季忽略了我的反常,又或许是他把我的平静,当成了我自以为可以同流合污、保住性命后松了一口气。
总之他完全不觉得我压根没陷入绝境。
“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杀招,原来到头来还是靠逼人进食和致幻杀人啊。”
“你和你的堂妹一样都是人渣,我相信你的人头会让我那位部下对我更加忠诚。”
我将“视界”附体到自身,一个闪身退回了亭前的台阶上。因为吸入的香气没那么多,我的精神力本身也很坚定,所以距离拉开之后我的进食欲望勉强可以克制住了。
伸手从嘴里掏出事先含住的保鲜袋,我将这个装满烂泥的小塑料袋扔掉,面带讥讽地看着冯季。
“你的时间不多了,有什么遗言的话,我可以转达给你的伯父和堂妹。”
“这样当他们也被我杀死的那一天,也一定会因为能和更多的亲人团聚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