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想哭。
    看着楼絮的背影，没有再跟上。
    谁料这绝情人竟也停下来，没有转过身，声音依旧，
    “别哭。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这是。
    初见时，她爱上这人的开始，就是这句话。
    她瑟缩在礁石后面，受伤的鱼尾不敢显露人前。精疲力尽，一个人静悄悄的抹眼泪。
    是楼慕此随手斩了追杀她的海妖。
    那声音没什么起伏，好听极了，
    “没长眼的东西。竟然说我的抹额不好看。活该生得丑陋。”
    好刻薄。声音和他说的内容一点也不搭。
    旁边有人附和，
    “好看的。”
    听着那边的动静。
    她止了泪，偷偷从礁石后面探出脑袋，去瞧她的恩人。
    一开始说话的人也看向她，眼角眉梢带着懒散和风流。
    立在穿黑衣的人旁边。一身金纹长袍，亮眼的紧，刚刚收好了剑。
    “是只鲛人？你在哭吗？别哭，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碧落记得，当时自己扯出一抹笑意。下意识想讨他欢喜。
    流下的泪化作一颗颗东珠，被她捧在手心。盛满了，想要递给他。
    他可真好看。
    跑不动了，他能救救我吗？
    后来经历了很多事。跟着他去外面，她得意没被他抛下，问他当初为什么那么说。
    他说，漂亮的人要少哭，会招来不幸。而且，你笑着更好看。
    如今，碧落笑了，有些勉强。
    也该放下了。如今再次见到了这个人，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真是、太贪心了。
    看着楼絮的背影。终究无法与过去完全重叠。
    碧落想着。
    少时，我可以一瞬间爱上你。如今，却无法一瞬间放弃爱你。
    上个千年，我爱你爱得无可救药，成了习惯，融进了生命。
    下一个千年，我会慢慢来的，学着忘记爱你。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好啊、楼絮。”
    楼絮继续走着，
    “遇见你，我很高兴。一起走走吧。”
    碧落走向她。
    就像当初她从礁石后面走向他。
    “嗯。你说、我就信。”
    楼絮放慢脚步，等她跟上，笑笑，
    “以后这动不动就表白的习惯得改改。”
    碧落也没有看她，望着前方，
    “反正你又不会动心。”
    楼絮轻笑出声，
    “嗯嗯。对我的变化可真明显呀。”
    碧落说不出心中滋味，
    “你这家伙，既要又要。”
    楼絮眯眼享受着阳光，
    “珍惜吧。如今这样，等我成事，你也算是这般对我的第一人了。”
    碧落也学着眯眼，
    “我现在不想说正事。”
    “……好。”
    两人身后，海岸逐渐消失。
    “碧落，开心些。”
    “……好。”
    “嗯。”
    碧落突然停下来，
    “我们说正事吧。”
    楼絮没有说话，侧身望着她。
    碧落扯出一抹笑，
    “怎么，这可不像你。走吧，去我的宫殿里说。”
    楼絮回以一笑，不吝夸赞，
    “你还是那么善解人意。”
    碧落率先朝海边走去。
    楼絮感受着肩旁带起的风，笑着跟上。
    倒是第一次被人落下。
    碧落，做得不错。
    你很快就会从我这里结业了。你还有更宽广更漫长的旅途。
    作为朋友，我为你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