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恐惧
罗歇见识过的最精妙的刀工技术，就是许青曾在神前刀工对决第一场时所展现的技艺。
神乎其技，令人叹为观止！简直不是人所能做到的事情！
或许，世上唯有神才能做到这么神奇的事！
而现在，罗歇见识到了另一位神，另一种令他惊叹的刀工。
一种令他恐惧的刀工。
只见一头体型壮硕的黄牛被拉到场地中央。
黄牛是常见的家畜，其肉质细嫩，肌肉纤维细，再加上好饲养，性情温顺，耐力强，因此广受喜爱。
无论是用做农耕，亦或是当作肉牛饲养，黄牛都是个合适的选择。
只是，在如此多珍惜食材之中，却选择了随处可见，普普通通的黄牛，这就令人有些疑惑了。
一名黑衣人正要出手将黄牛杀死，却见凯由一抬手，将其制止。
随后他手持菜刀走上前，静静站立在黄牛身前，轻轻抚摸着牛头。
黄牛一双湿润的眼睛温和的看着他，丝毫不知道自己未来将会遭受怎样的命运。
凯由微笑，举起菜刀，使菜刀与牛的双眼齐平。
把握好角度之后，他缓缓向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随后凯由深吸一口气，双腿呈弓状，双腿发力，他猛地向前踏步飞奔，一跃而起，正巧跃到黄牛的正上方。
他肌肉迅速绷紧，竟使自己短暂悬空，随后手臂猛然向下挥舞，手中的菜刀在极短的时间内划过数道银月般的光泽，如同数轮明月当空而舞，瞬间将整个场地照亮，将每个人的面庞都映得发光。
这势不可挡的刀光凶狠地落在黄牛身上，几乎能将它自上而下一分为二。
随后凯由收刀，翻身，站立，身轻如燕，如蜻蜓点水一般落在地上。
他微微有些气喘，脸上却尽显从容。
然而被他斩下数刀的黄牛却似乎全然无事，依旧以温和的双目好奇地左顾右盼。
几乎让人以为刚才那一幕是一场错觉。
难不成刚才只是一种表演吗？
或许凯由并未伤到黄牛，他只是表演了一出华丽的刀舞。
或许真正的刀工技术现在正要开始展现。
人们心中不约地冒出这个想法。
但是他们错了。
刀工技艺的展现已经结束，而其结果，正要显露出来。
凯由再次走到黄牛身前，伸手抚摸着它的头颅，注视着黄牛温润的双眸，轻声笑道：“现在，开始痛吧。”
“痛”字刚刚落下，极致的痛苦就自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翻涌上来。
黄牛温润的双眸瞬间充血变红，发狂！它发出撕心裂肺地痛苦惨叫，疯狂地横冲直撞，它的身上裂开一道道缝隙，血液便从中狂涌而出，将周围化作一片血泊。
而它每走一步，身上便掉落下一块肉来，一块被切得精美的肉，肉上纹理分明，肥瘦相间，犹如大理石一般迷人。
黄牛疯狂地奔跑着，它的身后则是一路零落的肉块，每一块的大小都一致，如同血肉构成的足迹。
最后黄牛只剩下一具惨白的骸骨。
这可怕的一幕给人带来的震撼远超之前他们所见的一切。
原始的血腥杀戮，令人毛骨悚然的刀工，在极致痛苦中死亡的黄牛。
这极端异常的一幕令人作呕。
罗歇死死地捂住嘴，拼命压抑着胃中翻涌的恶心感。
诚然，这是神乎其技的刀工。诚然，这是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但这是魔神，不该存在在人间的魔神。
罗歇在这一刻万分的后悔，之前他为什么不拼命逃走？
因为当时他惜命，因为他觉得自己能保住性命。
但是此刻他后悔了。
就算逃走时被杀死，也算是死得痛快，好过面对这恐怖至极的魔神，好过生不如死。
喷溅在地上的血液顺着地板的沟槽快速流去，黑衣人们再用清水冲刷几遍，地上便干干净净了。
似乎地板特殊设计过，为了应对特殊的情况。
凯由看着众人脸上的畏惧表情，解释说道：“抱歉，让你们吓到了。本来我不想用这种手段。既然罗歇大师希望我展现一下刀工技术，我只好如此。大师，你满意吗？”
罗歇深深低着头，不敢直视凯由的目光，更不敢回答，不敢不出声。
他害怕一张口，胃中翻涌的呕吐物就会狂泄而出。
“看来罗歇大师很满意。”
凯由自顾自地说道。
至于罗歇是否真的满意，他并不在乎。
“接下来，你们看好了。仔细注视着我的每一个步骤，我之前说过，只要伱们能说出我这道菜的不足之处，提出改进的地方，我就饶过你们。如果不能……”
他的话未说完。
但是所有人便猛地一抖，生理上的恐惧反应让他们止不住地颤抖着。
同时所有人更是聚精会神，打起十二分精神，注视着接下来的步骤。
凯由看着手中的食材，说道：“你们看，切出来的牛肉不光造型精美，当其烹饪完成之后，更是能给人带来绝佳的美味。”
随后他将一块牛肉洗净，放在案板上，再次挥舞起菜刀。
刀飞快的落下，犹如残影一般，案板上的牛肉被瞬间切成晶莹剔透的薄片，每一片都能透光，甚至能够映照出对面的影子。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不足的地方。
但是他们越看，就越是为其精湛的刀工惊叹。
看似普通的刀工，但是每一次落刀与收刀都完美至极，每一刀都精确无误，顺着牛肉的纹理切出，每一片切好的牛肉薄片都完全一致，如同被复制了一般，长短、大小、厚薄，全部都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偏差。
哪怕是用放大镜来看，都看不出不同之处。
大概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牛肉上细密的纹路。
完美。
众人看得时间越长，心中的念头就越发的明显。
同时出现的还有沮丧，以及绝望。
他们真的能够找出不足之处吗？如此完美的事物，真的会有不足之处存在吗？还是有的。
向恩心里不知为何就冒出了这种念头。
这刀工确实完美，太完美了。
可是完美，正是它最大的不足之处。
看着这完美至极的刀工，向恩心中不知为何，眼前的这一幕却被另一个影子所覆盖。
另一个有着精妙至极刀工的人，那一手超越了完美的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