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儒家,害我!
周铁戈嘴角同样勾勒出一丝冷笑。
他凝炼紫霄雷霆真罡,这让他一旦动起来,整个世界都变得慢了下来,连光线,声音,都与平日里瞧见的再不一样。
就比如现在。
在周铁戈的视野中,昏暗的夜色里,风雨如晦,雷声杳杳,成千上万滴雨水,以极其诡异和缓慢的方式,凝聚成为小刀,坠落而下。
断木声,惊呼声,奔跑声,低喝声,分别有先后扩散而来,但都极其缓慢,唯有司马理的声音,只要出口,就不用借助空气扩散,仿佛能够无视距离和传播,快诸般声音一筹,只要是司马亮精神能够笼罩的范围,就能够直接印入这天地之中,从而改变事物的特性。
这也是名家六品‘言实’之后才有的能力。
在名家六品之前,只要能够堵住耳朵,不听他们讲话,或者防止他的声音扩散,那么名家的话语杀伤力就锐减。
但是名家六品作为中品修行者的分界线。
就像兵家六品‘炼罡’能够影响周围环境一样,名家六品‘言实’,也赋予了语言直接影响环境的能力。
只不过还没有等司马亮说出第二句话,周铁戈浑身筋肉如同一条条蟒龙聚力,搅成一股,握着枪柄的手用力一转,周围的地脉之力扭曲成为旋涡状,以枪尖为中心开始扩散,让空气有了水波的质感。
他似乎想要将枪当做钻头,钻穿笼罩整个大堂的地脉之力。
同时他扔出了手中提着的头颅,撞向那层已经开始扭曲的地脉之力。
司马理死不瞑目的头颅撞在扭曲的地脉之力上,只是几息,就化为齑粉。
不过以司马亮的目力,仍然可以清楚地看见自己儿子死不瞑目的双眼。
我儿!
尽管已经知道了结果,但他的思绪仍然混乱了几息。
高手过招,只是一瞬间的失误,就可以决定成败。
司马亮的防御出现了一丝破绽,周铁戈立马抓住了这丝破绽。
那如同水波纹般的扭曲如同涟漪扩散,影响到整个正堂,开始阻碍正堂和外界天地之间的联系。
尽管司马亮已经调整过来,想要‘开口’阻止,但是失去了先机,他却是再难以‘发声’。
名家六品‘言实’能够让名家的声音不借助空气等中间介质,借助精神,直接烙印在天地之中,从而改变事物特性,分离概念和事物本身的关联。
但这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名家修行者的精神能够感知到周围天地环境,才能够借天地之力。
但现在他被分离了!
被从天地之中分割开来了。
这招周铁戈本来就准备用来对付今晚会出现的强者。
源自自己领悟到的法华寺一品佛法掌中佛国!
可惜与车文远的一战中,自己弟弟突然出手,打乱自己布局,让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展开军旗,施展变化。
而这场战斗不同,不是别人突袭他,而是他突袭别人,自然占据先机。
惊雷长枪高速转动。
整个正堂外的天地也开始转动起来。
一道道雷霆化作一条光辉长河,真实不虚。
扬起的血色军旗化作一条浑浊长河,虚幻不实。
一阴一阳,一虚一实,谓之道。
以前周铁戈无法将这道结合起来。
但是通过弟弟,学会了掌中佛国,他也自然另辟大道。
这一枪,虚实结合,阴阳相生,名叫破晓。 两条长河流动起来,以周铁戈为中心,方圆三十丈,天地归纳于一枪之中。
霎时间,那引动的地脉之力削弱了九分,周铁戈带着长枪踏步向前。
司马亮阴翳的脸庞发白,在他的感知中,平时能够轻易调动的天地之力都变得混沌难明,他仿佛是一个溺水者,即使知道该怎么说话,但是声音一出口,就会被水呛着,只能够艰难挣扎,憋住最后力量,说出‘救命’二字。
大堂内明亮的烛火变得苍白,周围一切事物的颜色都褪去,仿佛精华都被那一点枪尖吸收,如同一道破晓之光,在这混沌的世界之中绽放。
一息,十丈。
两条河流,一光一暗,缠绕周铁戈周身,既斩肉身,也斩精神。
这是什么怪物?
无法感应到外在天地,对方甚至身上还携带了能够压制官印的物品,被突袭之下,司马亮只能够最后死中求活了。
长枪洞穿了司马亮的喉咙,在这最后一瞬间,他终于用精神震动了这片内在天地,形成了四个字,灌入周铁戈的精神之中。
“你死我活!”
名家四品‘颠倒黑白’。
这一层次的名家修行者,已经能够将事物的概念和特性完全分割开,并且颠倒其含义,造成如‘白马非马’,‘狗非犬’等违背常理,违背逻辑的现象。
当然,这种违背常理并不是凭空而来。
其有两个前提,第一,对概念的颠倒是临时的,而非永久改变,但造成的结果可以长久存在,第二,需要媒介。
当你改变的事物越大,层次越高,违背的常理越严重,就越需要巨大的媒介。
而现在,司马亮就以自己这位四品名家修行者的性命为媒介,赌能够彻底扭转生死,压死周铁戈这个兵家五品!
在这片天地之内,以他和周铁戈的战斗作为联系,不再需要借助外在天地之力,就以双方的生死作为因果连接!
一道洞穿伤同时出现在周铁戈胸膛,双方的眸子中都包含杀意,死死盯住对方。
从旁边细细观察,甚至能够发现司马亮的洞穿伤在不断缩小,而周铁戈的洞穿伤在不断扩大。
若是平常的兵家修行者,这个时候只能够靠着兵家体魄强健,强行与司马亮拼生死。
但周铁戈不同。
他今日不需要和司马亮拼命。
今日天要亡司马亮,你不得不死!
一个‘生’字在周铁戈的精神之中大放光明。
正是刚刚战斗之中,五经博士车文远通过‘继往’法门,将孟子‘舍生取义’四个字中的‘生’留在自己精神之中。
可能车文远也没有想到,这个‘生’字竟然怎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在周铁戈的精神世界之中,此地阴阳交织,虚实映照,一个‘生’字大放光辉,结合从弟弟周铁衣那里领悟到的一缕青帝真意,化作宝塔,直接笼罩了‘伱死我活’中的‘死’字。
司马亮即使以自己四品名家修行者的性命作为代价,又如何比得上儒家四品的‘舍生取义’。
‘死’字被‘生’字包裹,镇压。
霎时间,司马亮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死字了,他无法定义死,自然无法借用‘颠倒黑白’之法损伤周铁戈分毫。
在他的印象中,只能够看到一个象征着儒家的浩瀚‘生’字压向自己,也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儒家,害我!
这是司马亮死前最后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