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伟脸上踌躇之色一闪而过，皱着眉思考两秒。
    “怎么，真要把洗脚水给姜总喝吗？”
    付箐眼睛瞟了瞟昏迷的姜流星，又看向泡脚舒服的睡过去的npc。
    谭伟面无表情取过一个深黄色陶瓷杯子，老成道：
    “付哥，别乱看，别乱说。”
    “那是救命的药，什么洗脚水。”
    “就算是洗脚水，现在也是救命药，待会儿姜总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
    趁着两位当事人都在昏睡，谭伟捧着杯子鬼鬼祟祟来到隔壁包间，刚靠近大叔的脚盆，就被药味都掩盖不住的臭味熏得表情狰狞。
    他颤抖着手，舀出半碗水后，踉跄着回到包间。
    “拿回来了，你喂给姜总吧。”
    付箐不解：“为什么非要我喂？”
    谭伟实话实说：“我怕我忍不住笑场。”
    付箐嘴唇嗫嚅两下，咽了咽口水，接过温热的水杯，小心翼翼灌给姜流星喝。
    “咳咳咳！”
    姜流星被中药水呛到，剧烈咳嗽几声后，缓缓清醒过来。
    “你们怎么回事？”
    一睁眼，看见两个保镖关切但微妙的眼神，姜流星下意识责问。
    付箐回答：“姜总，苹果有毒，你刚刚中毒昏过去了。”
    “什么？”
    姜流星回忆起来，表情尤有疑惑：“那是npc端来的水果。”
    “他不想着好好服务客人，给我下毒干什么？”
    三个老实玩游戏的玩家，思路还没有进化到贿赂npc谋害同类的地步。
    某种意义上，林原也算很超前了。
    “算了，不说这个。”姜流星鼻子嗅了嗅，闻到浓郁的药草味后，直接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
    “这杯中药水味道不错，你们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谭伟宛如梦醒一般“啊”了一声，老老实实说道：
    “姜总，还有一件事，为了救你，我已经把一场副本只能用一次的急救特性用了。”
    谭伟无奈摊手：“如果之后再有人受伤，小伤轻伤我还可以治愈，但是重伤就爱莫能助了。”
    姜流星眯了眯眼睛：“是吗？你刚刚明明就在盯着这个杯子，这杯水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异常？”
    “姜总，我是医生，我不会骗人，这杯水是由各种中草药，以及部分动物肢体末端泡成的，那是用来缓解您后遗症的东西。”
    谭伟愁眉苦脸说道，好像遭受了冤屈。
    姜流星嘴角抽了抽。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又没有证据。
    鼻尖萦绕一股淡淡臭味，姜流星思索两秒后得出答案。
    中药嘛，有什么味道都不奇怪。
    *
    另一边，望着面板弹出来的“毒苹果失效”的信息。
    林原没有多余精力去管姜流星那边的情况。
    全部精力集中在眼前的变故，红毛抬起的脸上布满造型诡异的细密绒毛，时不时凸起根根尖刺。
    尖刺随着他的表情有规律的蠕动。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来抓我的？”
    红毛嘴角裂开，咧出一个夸张刺眼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抓我，都那么想抓老子……”
    “那就去死吧。”
    他匍匐在床上，双手撑开，身子猛地立起来。
    林原这才注意到，红毛的身体在月光下有些膨胀。
    “叮铃——”
    清脆的声音划过耳际，红毛鼓起肿块的手腕乍然出现一把血淋淋的锁链。
    样式和正义镣铐有些区别，圆圈中央还挂着一只断掉的手。
    断手上的血水像没有关紧的水龙头那样，源源不断往下滴水。
    “考虑到你要死了，孱弱的玩家。”红毛眼眸微暗，终于说了句正常的话。
    “我勉强告诉你我的名字。”
    “喻星回。”
    说完这句话，喻星回蓄力跃起，长出尖刺的手掌高举，裹挟风声向林原挥来。
    林原侧身闪过，那只手掌指尖的尖刺距离她的面颊只有几厘米距离。
    突然，尖刺疯狂涌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肉下推进这些利刺向前。
    林原眼皮一跳，饮血以刀片的形态出现，从面前斩过。
    断裂的尖刺纷纷落到地面，然后迅速萎缩黑化。
    “该死的人是你。”
    林原握住饮血长刀，心中怒意涌动，手上动作与招式比喻星回更快，更凶狠。
    招招落在对方几乎没有防护的身躯上，很快喻星回浑身布满伤痕，血肉飞溅。
    哪怕浑身被戳成筛子，喻星回依旧在向前。
    那些有部分尖刺飞了出来，林原用刀挡下大部分，少部分擦过无足轻重的部位，留下淡淡血痕。
    不知道的，还以为此刻占据优势的是红毛。
    他和林原有一点像，就是他们都是不怕痛的疯子。
    区别在于林原知道受伤会影响行动，所以会尽量避免，但红毛怪似乎有点抖m属性，越砍他越兴奋。
    ——偏偏一时半会儿砍不死，只能看着对方高兴。
    林原被恶心得冒火，合着忙活半天，给这神经病爽到了。
    喻星回站到月光下，那些伤口很快长出厚厚的绒毛，如果不把毛发扒开，根本看不到底下的伤痕。
    好像有这些毛发遮掩，血肉上的伤口就不存在了一样。
    他也拿出了武器，林原眼角一抽。
    喻星回拿出了……半只手铐。
    为什么只有半只？因为另外半只还在npc断手上挂着。
    饶是林原也忍不住骂道：
    “你有病吧？副本配的道具也弄坏，我当年再癫也没拿自己的命癫。”
    喻星回听了这话，唇角勾了勾：
    “打一场吧，我想和你比赛。”
    林原挥刀把喻星回刚长出的绒毛砍掉，顺便在未愈合的伤口上，又留下一道口子。
    她将刀刃往喻星回胸口处推进几分，但对方根本就感受不到疼，也不明白对死亡的恐惧。
    咔哒——
    那半只手铐落在林原手腕上，像逮捕囚犯一样，咔哒一声落锁。
    这下连林原都听见对面的提示声了。
    【抓捕错误，正义镣铐冷却时间延长】
    荒诞感愈演愈烈，林原的举动又为这一幕增添几分现实色彩。
    她才不管对手会如何，径直将刀尖划向心脏的位置。
    是红毛先动手的，而且对方看见了自己用饮血变形，留着就是添堵。
    管他是玩家还是怪物，有妨碍林原生存风险的，通通只有一个下场。
    ——变成金币。
    就在这时，夜幕下的月光消失，喻星回身体表面的绒毛消失，尖刺像失去了养分，萎靡下去。
    林原也看到了，蠕动的尖刺之下，这辈子最恶心，最恐怖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