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邵平安看来安明兴这个人胆子还是挺大的,是那种手上有钱就搁不住的。韩丽娟或许能管住他,但是有些时候还是管不住的。
安明兴问他:“你这粉刷好了底下就搬上来了?”
“趁着人多直接给搬上来,下面的棚子顺手一遍给拆了,然后就着材料在上面搭个敞篷子。这地方大,底下晾晒东西很合适。
而且有个棚子阴雨天也不怕淋雨,天热的时候干活还是干啥的来来往往的也不怕晒着。”
门口那点地方搭个棚子就显得占地方,但是后面这里地方大,搭个敞篷子的话用处可就多了。
“韩勇在这边干的咋样?”
“干的挺好,挺好一个小伙子。”早上他们起来主动就起来了,起来见啥干啥。送货也送的没有啥问题,每天回来的账也都交代的很清楚,回来之后也从来都不偷懒。
“我听韩丽娟说,韩勇跟她说的,说你给涨工资了。”
“给长了一点,当时说的就是开车送货,现在他不止送货还在这边帮着干活。从睁眼干到闭眼,一天干到晚不涨工资咋可能。”
涨了多少韩勇肯定不会讲,邵平安一开始就给他叮咛过的。邵平安自己肯定也不会说,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不需要跟别人说的清清楚楚的。
“你种的这树都活了呢,再过一半年就能吃樱桃了。”
“死了两棵,大部分都活了。种在门边上又没让它干着,浇水浇的勤,而且都是从老根上劈下来的,存活还是比较容易的。
至于吃樱桃,我估计一时半会还吃不了,就看门边上栽的那几棵到了明年的时候能不能挂果了。”
两个人说着话往底下院子走,安明兴边走边问邵平安:“你堂哥离婚了?”
“离了,这都有好长时间,你这消息一向灵通,这回迟了。”
“说的那话,我这起早贪黑的一天到晚在外面,就昨天回去才听家里人在讲。”
韩丽娟这边人来人往的消息也不咋灵通。
上她那买东西的人不少,但也只是买东西,很少停下来跟她东家长西家短的说那些是非。
毕竟就是个年轻小媳妇,也没在村里队上跟人家多走动。说实话,慢慢的认识都认识了,但是并不熟。
而且她跟安明兴不一样,嘴巴还是很牢靠的。有些事情就算是听说了她也不会随便讲,其实不会给安明兴讲。
因为自己的男人是个啥样子她太清楚了,那就是个管不住自己的大嘴巴。啥事情只要他一知道,传的到处都是,所以有些事情懒得跟他讲。
邵平安道:“现在离婚也不是个啥稀奇事,过不下去了那就只能离,总不能你死我活的闹出人命吧?”
两口子过日子要真能过到这份上,离婚也算是无路可走的时候稍微能走的一条路了。
“说的也是,两个人过日子,这心要是不在一处了真的没啥意思。”
邵平安看了他一眼:“不止是心在一处,做人最起码的道德感还是得有。
彼此忠诚和负责是对婚姻的最起码的尊重,这都做不到的话那结婚纯粹就是祸害对方,祸害对方的家庭。”
“你还怪有感触。”
“我是实话实说,啥叫怪有感触?难道不是这个理吗?”
安明兴嘿嘿的笑。
邵平安看了她一眼,不想提醒他这种有前科的人。
毕竟这会儿已经跟韩丽娟结婚了,儿子都满地跑了。
早先在厂里谈第一个的时候,那会儿多热乎,自己没有分寸,跟别人不能保持正常的距离,搞得不欢而散。
安明兴是打算歇两天然后再出去一趟。
光打电话不行,这都拖拖拉拉的拖了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合适的。
啥事情还是都得靠自己,得亲自出去看才行。
谁能想到前脚刚刚走,后脚韩丽娟就把电话给打过来了:“火车票买了没?”
“买了,下午三点的车,还有两个小时。”
“看看能不能退票,赶紧回来。不对,赶紧去县医院,去挂个急诊。”
“咋了?”听见她这么一说,安明兴心里咯噔一声。
“妈好端端的突然倒过去了,麻烦了人家邵平安送到镇医院,大夫说不行,得转县医院。”
安明兴脑瓜子嗡嗡的,都没问清楚到底咋回事,挂了电话就往售票处跑。
也不管手续费什么不手续费的,先把票退了,然后找了辆车就往县医院跑。
余贵华年纪也还不算太大,六十多岁的人,精瘦精瘦的,平时跟人说话吵架那个精神头看着好的不行。
身体也还算不错,平时感冒咳嗽都少有。头一年外面非典闹得沸沸扬扬的,好多人都发烧咳嗽的她都没有。
谁知道这好端端的去厕所解手呢,走到半路上腿一抖,跪下去就爬不起来了。倒在那里人事不知。
还好安正平在家里,背着她就往底下跑。要是家里没个人,估计等发现都凉透了。
安明兴先跑到医院也没用,他没有他妈的身份证,挂号的时候才想起来他连他妈身份证的号码都不知道。
一直到邵平安开着车把人送过来直接送进了急救室抢救他下去把手续补齐。
安正平要强了一辈,跟余贵华那也是父母包办,说什么情情爱爱的那都太假了,根本就没有。
但是,毕竟是两口子,一个被窝大半辈子,吵吵闹闹的过了这些年,儿女也都好几个。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媳妇突然倒过去很有可能就再也睁不开了眼睛了是个啥样子。
这会儿突然来这么一下,老汉沉默了一路也哆嗦了一路。
走之前,安明兴还去家里看了,就隔了一晚上,24小时都不到,就出了这样人力不可为的事情。
在外面等待无疑是焦虑的,安明兴先问安正平:“到底咋弄的?”
“我也不晓得咋弄的,说出去解手呢,还没走到茅坑跟前就往下蹲,喊我我还没跑到跟前她就倒过去了。”
至于说之前,那人上了岁数这不合适那不合适不是正常的吗?经常睡不着觉,胳膊腿这疼那麻都是忍着挨着,不都是一样的,感觉反正又不要命,谁在乎这个?
韩丽娟站在边上一句话都没。
就觉得人命真的挺脆弱的,说倒过去就倒过去了。
她连安文瑞都没来得及带,直接丢给了安小五,然后跟着车子就过来了。
这会儿人在急救室没出来,也不知道啥结果。她担心真的有个啥好歹治不好了咋整,又担心安文瑞在家里不老实,安小五她们们看不住。
毕竟这会暖和了,穿的单薄了,自个虽然撒开手走不稳,也能迈几步了,爬起来也利索的不行,转眼都能跑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