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降服
作者:鸿渐于陵   皇后别跑,寻梦三生全为卿最新章节     
    鸣空寺的阿宁是个不寻常的对手。
    不同于没怎么见识过祝术的伊萨,靳月夔与涂氏逢年过节有礼节层面的来往,也因军中事务,不止一次与涂氏合作。
    作为涂氏的旁支,水氏在祝力上难与之相提并论,即便是阿宁。
    可那女人祝术的使用手法诡诈多变,独树一帜。
    靳月夔接触过的涂氏,没人将水凝结成比刀刃更加锋利的细丝,也不像现在,以水为刃,一刀砍下怪物的脑袋。
    优美又凶狠。
    “阿宁?”
    靳月夔看到断作两截,轰然化成一团火焰的焦尸,四处寻找水刃的主人。
    附近没有女匪的身影。
    只有摇摇欲坠的钢索上,飞速向断崖跑来的青年。
    对了,他跃上钢索时露过一手。
    话说回来,青年与他们素昧平生,没道理救靳月夔。
    “涂家的人?”
    靳月夔能列出的理由仅有这一个。
    青年没有回答。
    他把水笼挪到了右手,用左手瞄准那群怪物,在摇摇晃晃的钢索上保持平衡,稍显费力。
    浮游岛正在努力挣脱断崖的束缚。
    固定住钢索的长刀“嘎嘎”作响,刀身一点点被锁链拽倾斜。
    伊萨离开长刀后,刀身很快出现了缺口,支撑不了多久。
    “够他逃生了,我们先下去。”
    沉舟追上了蓝衣男子。
    他不似此前杀气腾腾,青年反而加快步子与他拉开距离。
    对方有意回避自己的态度使沉舟困惑,可惜当下无暇细究。
    靳月夔得了空隙,撤回断崖边。
    冯翼禅见对手换成了拓食人样貌的青年,大大不屑。
    方才交手时他看出,这名青年尽管身材高大,腿脚功夫却不及那个猴子一样的小鬼。
    “空长大个头,唬得住谁?”
    他抡起流星锤,砸向伊萨的门面。
    剩余的噉精鬼对于同伴的死无知无觉,绕过冯翼禅,直扑伊萨脚边。
    伊萨迈开腿,与他们尚有一段距离时站定,挥舞起他那条奇怪的鞭子。
    鞭子不知什么质地,暗暗发光,在夜空划出几道红色残影,如赤练爬上了噉精鬼的脖颈。
    红线一触碰妖鬼,迅雷不及掩耳地扯下了它们的脑袋。
    冯翼禅计划把噉精鬼当作诱饵试探古怪武器的虚实,没追上去。
    一圈红线飞舞下来,他什么也没看清,只瞧见噉精鬼的脑袋一个接一个滚落地面。
    它们笨重焦臭的身子燃起鬼火,把昏暗的天波崖照得越来越亮。
    “这、这是什么?”
    以为自己稳操胜券的虢公子傻了眼。
    “玄冥阴火。是幽都的宝贝,专门接引新鬼。”
    伊萨懒得正经答话,随口胡诌了个由来。
    后方传来了轻轻的吐气声。
    靳月夔扭脸一瞧,沉舟与蓝衣青年回到了断崖。
    浮游岛上的秀水丹炉尚未收回,不能任它飘走。
    沉舟一在断崖落脚,便代替伊萨固定浮游岛。
    那名青年没有逃跑。
    他在距离沉舟与靳月夔稍远的山石边站定,凝神观战。
    伊萨的武器靳月夔与沉舟见过。
    外加伊萨比他们更加熟悉噉精鬼,两人不担心他。
    奇怪的是,蓝衣青年除了一开始出手助了下靳月夔,再无动作。
    他留下没走,应是打算助战。
    伊萨一人对付一群噉精鬼,他又一点儿不担心。
    靳月夔反复看了他几眼。
    这人不亲不疏,与他们仿佛不是初次见面,然而靳月夔记不起哪里见过这个人。
    靳月夔甩了几下手,等指虎的火光小些,绕到脚踏钢索的沉舟身边。
    “他是谁?”
    他指了指蓝衣青年。
    沉舟顺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眼,没有回答。
    倒是青年朝靳月夔比了下手指。
    靳月夔顺他所指望去,原来是冯翼禅见大事不妙,步步后退打算抛下虢公子逃跑。
    “你这……小人!”
    虢公子也察觉了冯翼禅的动向,气得大骂。
    “夫妻尚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与你同生共死做什么?”
    冯翼禅叫人看穿,索性不再藏着掖着,大步往崖下飞奔。
    他跑了没两步,叫人截了道。
    “说是你们几个人来足够了,结果闹了半天,丹炉没收回,还差点跑了一个人。”
    有男人打着哈欠由山影里走出。
    云朵稍移,漏下些许月光。
    一名容貌俊雅的男子站在崖下,正好挡住冯翼禅的去路。
    他双目紧闭,似乎无法视物。
    冯翼禅见他身形单薄已不把他放在眼里,看清他双眼不便,更不把他当回事。
    “给爷爷让开。”
    他一边威胁,一边抡开流星锤,往对方脑袋砸去。
    紧闭双目的男子抬了抬眉心,神情惊讶。
    冯翼禅料他不敌,又加了三分力气。
    “凡事以和为贵……”
    男子似乎打算劝他放下武器。
    “晚啦,去地府找你爷爷吧。”
    冯翼禅一锤落下,两眼金光璀璨。
    他脑袋发懵,想不出发生了什么事。
    “啧。”
    那名男子皱紧眉头,表情不是痛苦,而跟做错了事一般。
    哪里不对……
    那男人没受伤?
    冯翼禅发懵的脑子有点点发疼了。
    一大滩粘稠的液体顺他左侧脑袋往外冒,热滚滚地滴在他肩上。
    他回过了神。
    投出去的流星锤不知怎么回事,砸中了他自己。
    他也就能明白这点事儿。
    为什么锤子没有砸向青年,反而打中了自己,他只能去地府问爷爷了。
    “二……公子,你怎么下那么重的手?”
    靳月夔看到冯翼禅尸首倒地,指了指地面,又指了指尾济。
    “我有什么办法?我看不见。”
    尾济推得一干二净。
    “早知道能杀他,我费那么多力气做什么?”
    瞧见伙伴身死不知所措的虢公子,听见靳月夔懊恼的话,更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手上没有多少棋子,除了早年炼丹无意中做出的蝙蝠,余下只有东家给的噉精鬼。
    那群噉精鬼……
    断崖中间的拓食人织了张红色的罗网。
    困在网里的噉精鬼接二连三消失。
    那群怪物丢了胳膊丢了腿也不会死。
    偏偏这青年熟知这群妖物软肋,用最省力的方式收拾了它们。
    一兵一卒全无,对方一个赛一个的不好惹,虢公子能怎样?
    他与冯翼禅有一点一样——不乐意为别人丢掉性命。
    “壮士饶命……在下投降。”
    虢公子举起了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