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笙是真的觉得皇帝挺可怜的,和祖父一样头发胡子都白了,老了。
可怜。
命数已尽,再过不久就要死了,可怜。
她默叹口气。
【可怜的皇帝还是被太子活活气死的。】
皇帝眼睛张大了一些,下意识的竖起了耳朵。
他这是听到华余笙的心声了?
陈尚书心如死灰,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是他猜错了,要流放他的不是新帝,而是眼前这位。
皇帝大概因为太子迁怒于他这个老臣了。
外孙女,求你不要再透露天机了。
天机透露多了会夭寿啊!
呸呸呸,外孙女是无心的,她根本没张口说话,算不得透露天机。
是他们这些本该死的人不小心堪破了天机。
【太子仗着母族强大,有恃无恐,连皇帝后宫的妃嫔都敢染指,被皇帝撞上后还敢顶撞皇帝,直接气得皇帝犯病,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了。】
陈尚书觉得自己可以死一死了。
侯夫人已认命了。
没有死于华春瑾手里,现在要死于皇帝手里了。
皇帝下意识的捂了一下自己的心脏。
他才五十五岁,比陈尚书还小五岁呢,居然能被气死!
他不甘心啊!
不气不气。
他不会生气的。
“皇帝祖父,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小余笙诧异的和他眼对眼。
侯夫人和陈尚书震惊,这孩子乱喊什么?
“余笙年幼,不懂规矩,求陛下降罪于臣妇。”
侯夫人已‘砰’的一声磕起了头。
皇帝勉强压下心塞,非但不在意被叫皇帝祖父,还感叹说:“人一旦长大了,就会越活越虚伪了,小余笙这叫真性情,这叫天真无邪,懂不懂?”
“……”
皇帝向小余笙招了招手:“余笙,快到皇帝祖父这里来。”
小余笙爬起来就去了。
皇帝把她抱到自己的膝盖上坐了下来,侯夫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继续垂眸,眼观鼻,鼻观心。
皇帝开始开门见山的哄这小奶娃:“小余笙,皇帝祖父可听说你从道观带回来了灵丹妙药,你娘只吃一颗就起死回生了。”
关于借命三十年这事,皇帝也听说了,他也依旧更相信侯夫人是吃了她的灵丹妙药才好的。
小余笙直问:“你是不是也要吃?”
“……”他确实想吃。
他才五十五岁,他这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批阅奏折都力不从心了。
小余笙伸到自己的衣袍里掏了掏,掏出一个瓶子,直接全送给了他:“皇帝祖父,镇毒回元驻颜丹只有一颗给娘亲吃了,我就送你养气安神丹吃吧。”
不管什么丹,都是丹。
皇帝收了,“那朕就谢谢小余笙了。”
【那宁能不能请窝吃个鸡腿?】小余笙觉得自己已经很饿了。
从侯府到陈府,再到皇宫,这来来回回的,不知不觉就过了吃饭的点了。
她肚子还很配合的咕噜一声响。
听到她心声的皇帝了然,“余笙这是饿了?是朕的疏忽。”
他立刻唤了太监:“小范子,带余笙下去用膳。”
小余笙又被支开了后,皇帝目光在陈尚书和侯夫人身上绕了一圈后,冷哼道:“莫装了。”
“说吧,你们是不是听见余笙的心声了?”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九五至尊,所以能听见余笙的心声。
后来再看尚书大人的反应,居然头都不敢抬,看也不看他。
又不是没见过圣颜的妇人,岂会真的这般拘束。
平日里在他面前的陈大人可不这样子。
他们君臣共事几十年了,还不了解他。
君都直接问了,陈大人也不敢隐瞒了。
“是。”
到了这种地步,该来的事情是躲不开的,陈尚书磕了个头,伏在地上说:“余笙只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求陛下降罪于臣。”
皇帝岂会不知他心里所想,冷哼一声:“今日之事,你们给朕烂到肚子里,若外泄一字,朕就真砍了你们的头。”
这是不治他们的罪了,侯夫人也立刻磕头,伏于地:“臣妇谢陛下恩典。”
且说,小余笙在殿中吃了一会就给整饱了,胃口太小是她内心无法言说的痛。
她只好一手拿一个鸡腿,一边往殿外走一边说:“皇宫这么大,窝想去看看。”
伺候的范公公派宫女跟着一块去了。
小余笙一边啃着手里的鸡腿,一边到处走一走,看一看。
有助消化。
无极殿虽然金碧辉煌,无极殿之外天地辽阔,鸟语花香,处处皆风景。
阁楼连着阁楼,好不气派。
别看她人小,脚步又快又稳。
这是皇帝请入宫的贵客,是陈尚书的外孙女,两个小宫女不敢怠慢,紧紧跟着。
见她竟朝后宫的方向来了,绿衣宫女忙提醒:“小姐,这里是后宫,咱们不要去了吧?”
后宫就是妃嫔们的地盘了,总感觉侯府家漂亮的小姐去后宫有些不妥。
小余笙还不知道后宫是什么,她就是想到处走一走,看一看。
等回府,就把她看到的讲给师兄听。
也算帮着师兄见见世面了。
她小脚走得飞起,装听不见宫女的话。
“打他,打他。”顺风耳小余笙听见有吆喝声从远处传来。
原来这么漂亮的皇宫里也免不了打架这样的俗事。
小余笙饶有兴致的往那个方向跑去了。
她要去看热闹了。
只见在一片青草地上,有一个孩童正被六个孩子围着打,这个一脚那个一拳。
挨打的叫谢泠,皇帝的第九子,今年已十二岁了。
他是一个宫女生的。
就是皇帝瞧上了某贵妃身边伺候的宫女,其实也是贵妃特意用来笼络皇帝的手段。
睡了一回后就怀上了龙种,这可把贵妃气住了。
让你争宠可没让你怀龙种。
这宫女也是个厉害的,怀了七个月才知道自己怀孕了。
总之,现在的谢泠并不得宠。
在这宫里他就成了人人都可以欺凌的对象了。
今个打他的其中有两个是太子所生的一儿一女。
儿子谢黎十岁,女儿谢宝珠七岁。
另外四个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了,大些的谢远只比他大一岁,十三了。
其次就是和他同岁的谢吉祥以及只有七岁的谢宁。
最小的就是谢凤仪公主了,今年才六岁。
看着大家都如打狗一样踹地上的谢泠,公主也上去踹了一脚。
叫得最欢的是太子家的儿子谢黎,他一边往人身上踹一边喊:“狗东西,你倒是起来呀。”
太子家的女儿谢宝珠笑嘻嘻的说:“他可真没劲,怎么打都不还手,都不吭声,你们说他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哑巴狗啊?”
谢远叫骂道:“呵呵,他一个宫女生的还妄想和我们做兄弟,我呸,他配吗?”
他生母和其他妃相比,位份也不高,现在还是一个贵人,可打趴谢泠,让他很有优越感。
“别装死,给我起来。”谢吉祥把抱着脑袋躺在地上的谢泠抓了起来。
两人虽是同龄,谢泠一站起来还是高了他一个头。
个高并没有什么用,他一拳打了出去,就把谢泠打得后退五六步,最后身子一歪,扑在了地上,跌在了一个小人儿的脚旁。
众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