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衣！”拓哉开口打断了由衣的质疑。
    他同样心里不好受，但是由衣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冲了。
    可是他仅仅只是说了名字，由衣就扭头噔噔噔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嘭的一声狠狠摔上了房门。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沉默成为了主旋律
    建司端起酒瓶，默默为拓哉满上。
    “决定了？”长久的沉默后，拓哉率先开口。
    “决定了。”建司的语气平平，但态度坚决。
    “这是一次非常难得的机会，无论如何我都想全力以赴。”
    拓哉对他没有任何的亏欠，所以建司只能从情理上去说服他。
    他找的这个理由足够充分，毕竟他只有零散打工的经验，并非专业的厨师。
    之前的铺垫都在说明一件事：
    在这家新的料理中，厨房这块他是负责人，是主厨。
    以拓哉的社会阅历，应该第一时间就会明白这样的机会有多么难得。
    这一次，拓哉没有豪饮，他缓缓举起了酒杯。
    建司见状赶紧跟上，与他轻轻碰杯。
    “那个推荐你的幸平？可靠吗？”
    拓哉当然知道这样的机会很难得，但仅仅打工的关系就会做出这样的推荐吗？
    要知道管理整个厨房跟做料理并不是一回事。
    “幸平大叔拥有一家自己的料理店，他出身远月学园，而且是当年远月十杰中的次席。”
    建司面不改色扯着大旗。
    反正幸平大叔又出去流浪了，根本找不见人。
    远月十杰！难怪了……
    拓哉当然也听过远月之威名。
    那是一群掌握着霓虹料理界大量资源的厨师，推荐个新店主厨应该不存在什么难度。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好好干，争取抓住这次机会闯出点名堂。
    至于家里……”这一次，拓哉沉默了许久，“有空常回来看看。”
    建司狠狠松了一口气。
    只要拓哉拍板，那这个事情就算彻底过关了。
    “父亲请放心，我不是要脱离这个家。”
    “我明白。”
    说完了自己的事情，建司又立刻接上了话题。
    “父亲，既然妹妹的学费解决了，而我也找到了一份正式工作，起薪就不低，您是不是应该考虑调回来了？”
    不等拓哉回答，他立刻抢白：
    “由衣虽然已经成年，但还是很不成熟，需要有人看着。而且……”
    他做出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故意瞥了眼由衣紧闭的房门。
    然后身子前倾压低了嗓音，“我怀疑她谈恋爱了。”
    “什么！”原本心情就无比复杂的拓哉当时就炸了。
    “别吼，小声一点！”
    建司赶紧让拓哉别激动。
    他这招叫泼脏水＋转移视线，可没有事先跟由衣商量。
    估计商量了她也不能乐意……
    拓哉果然紧张了起来。
    在他心中由衣就是个乖乖小姑娘，虽然已经年满十八岁……
    但是请恕他不能接受！
    拓哉的眼神当时就犀利了起来，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同样压着嗓子问道：“确定吗？”
    “有点苗头，”建司的表情非常凝重，
    “她最近花钱有点快，而且买了好几件衣服，打扮也越来越上心，而且……”
    建司捂着嘴，“最近有几次她说晚上有课没回家，但是我查过了，她没有课！
    最近的一次，我好像看见由衣从摩托车上下来，就是那种暴走族的……”
    嚯！
    自悟技能：无中生有！
    拓哉当时就急了。
    暴走族？那还得了！
    “那……那……”
    那了半天也没那明白，建司赶紧趁热打铁：
    “我本来还想好好调查一下的，但是您看刚好来了这个机会，我这……”
    建司愁苦、建司无奈，“我这实在是抽出去时间啊。
    如果您还是一出差就半个月不在，您想想现在的小子多坏啊，何况可能是混混，万一……”
    嘭！
    拓哉猛然一拍桌子，那满满一杯的冰啤酒咕嘟咕嘟就给灌了下去。
    “别说了，没有万一，我这就打报告立刻调回来！
    但是我手头的工作交接需要一段时间……”
    建司的胸膛拍得邦邦响，“父亲放心，我在学校的工作也需要交接。
    正好那边料理店还在装修之中，现在还能腾得出手。
    一个月的时间，您看足够吗？
    不过装修我也得盯着，这样时间就太紧了，我得直接住过去。”
    拓哉咧了咧嘴，之前的那些失落情绪已经被冲走了七七八八。
    他现在心里头想的都是自家女儿不会真的被拱了吧？
    “行，我知道了，你再仔细跟我说说。”
    一顿饭吃了大半个小时，菜没吃多少，酒全喝没了。
    最后还是建司搀扶着拓哉回屋躺下，他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有没有、有没有”。
    关上门的那一刻，建司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帮妹妹解决了那么大一桩麻烦，还给家里创收节流，这点锅背一背，没毛病吧？
    搞定！
    哼上小曲，建司定定心心把桌上收拾了，甚至还洗了个碗。
    回到房间，他立刻将这个喜讯分享给了远在北海道的优子太太。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没有煲电话粥，而是传的简讯。
    但优子回复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来她同样很开心。
    只不过因为父母的挽留，她可能还要在老家待一阵子。
    没有优子的日子，真的是太难熬了。
    【呵tui】
    风平浪静的下午，晚餐时分，三人重新在餐桌落座。
    没错，中午时愤然离席的由衣也登场了。
    脸色臭臭的，大概因为拓哉回家的原因，还算给面子。
    三人各自怀揣着心事，气氛略显沉闷。
    建司也不在意，安安稳稳吃好饭、收拾妥当，他便独自回去了房间。
    已经拿了不少衣服去优子家，也没什么行李要再专门收拾。
    他计划在家再住一天，然后周一的时候直接不回家，就算是完成了过渡。
    最值得开心的是，基本没花费什么力气就把拓哉给劝了回来。
    等他重回东京，每天坐坐办公室，总比一天到晚在外面跑来得好。
    给他买的那些礼物还在衣柜里放着，也没找到个送出去的时机。
    建司想着要不干脆就放着，回头打个电话说一声就是。
    真正要从这个家离开，他心中感慨万千。
    留恋，那是一定的，但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辗转反侧，直到深夜才沉沉睡去。
    午夜一点，在建司好不容易睡着之后，他房门的把手却被轻轻按下。
    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家里除了冷战时期的由衣之外，不会有人锁门，所以房门被顺利推开。
    由衣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她踮起脚尖，轻轻踏入了建司的房间……